夜魔侠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溶解。
他来到皇后区，本是为追查一个与金并相关的失踪会计——线索恰好在这条静谧的林荫道附近断了线。
可自打踏入这条街，他那被强化到极致的感官，就彻底成了种酷刑。
耳畔再没有清晰可辨的心跳、谎言泄露的杂音，更没有城市脉搏的低鸣。
他听见的，是颜色在发声。
路边一棵苹果树，正发出属于蓝色的低沉嗡鸣，震得空气微微发颤；
一栋房子的墙纸，则在持续发出纸张撕裂般的声响。
那声音里，裹着近乎饥饿的哀嚎，尖细又执着。
他闻到的，也不再是熟悉的汽车尾气与青草气息。
他闻到了对话的“气味”——两个街口外，两个女人闲聊的八卦，飘过来的味道像极了燃烧的塑料，呛得人喉咙发紧。
他赖以分辨真伪、锚定现实的整个感官世界，
彻底成了，
一锅由胡言乱语熬成的浓汤，混沌，黏稠，毫无意义。
唯有一处，是这场感官风暴的圆心，是所有“错乱”的源头——那栋挂着出租牌的普通两层小楼。
他能“听”到楼里有两个心跳。
一个快得不可思议，像台超频运转的超级计算机。
每一次搏动，都浸透着逻辑、设计与钢铁的冷硬气息。
另一个……他听不见。
那不是寂静，而是一个“空洞”——一个仿佛能吞噬所有声响、所有心跳、所有存在的深不见底的深渊，
连空气都在它边缘，微微发颤。
他戴上红色的头套，从屋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栋房子的后院。
推开一扇没有上锁的窗，翻身进入。
他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正低头看着一片印着林肯头像的吐司。
而另一个亚裔青年，则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知道他的到来。
“你来错地方了。”
那个亚裔青年开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在马特的“世界”里，这声音，像一颗投入混沌之海的巨石，瞬间镇压了周围所有的感官噪音。
“你们是什么人？”
马特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善意的建议，律师。”
托尼·斯塔克转过身，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地狱厨房的义务警员，
“现在转身离开，忘记你在这里听到和闻到的一切。有些案子，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
“我的管辖范围，是保护这座城市里无辜的人。”
马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而你们，正在扭曲这个地方的现实。我能感觉到。你们不是人类。”
他话音刚落，
脚下的地板，突然像果冻般漾开柔软的弧度，让他踉跄着险些栽倒——是那个拥有“计算机心跳”的男人，因情绪激荡，无意识间泄露出了力量。
“看，这就是症结。”
高士奇缓缓走上前，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层薄冰，
“在这地方，‘对峙’本身就是笑话的‘铺垫’。你越严肃，这世界就越要把一切，扭成荒诞的模样。”
他朝马特伸出手，掌心摊开如一片沉寂的湖面。
“你想知道真相？”
马特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后退。
他紧绷的肩线像拉满的弓弦，在这片诡异的柔软里，撑着一道不肯弯折的影子。
高士奇没有向他展现宇宙的浩瀚，也未曾显露神明的威严。
他只是将方才从那台烤面包机里“听”来的……最本真的“荒诞”，原原本本地推到了，马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