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仓店长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你…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古中笃激动起来,指着周围,“你看看这条街!为了让它变得更好,哪家店没有投资重金重新装修过?只有你,二十年如一日,守着这破旧的店面!”
小仓店长脸色涨红:“我不是说过吗?是因为没有钱啊!”
“没有钱?”古中笃苦笑一声,“如果你少去赌一次马,或者把拉面的价格提高一百日元,装修的钱早就攒够了!但是你非但没有这样去做,反而还顾了一个学生工,你的理财观念实在太糟糕了!”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更残酷的真相:“西津那家伙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这条街的其他店主……确实对你有意见。大家商量后,决定让我来劝你搬走。”
大桥彩代难以置信地捂住嘴:“为什么不直接跟店长说呢?”
“因为我开不了这个口啊!”古中笃的声音突然哽咽,他望着小仓店长,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我实在太喜欢这里的拉面了…不计成本的美味,实惠的价格,还有店长这份固执的心意和骨气…每次坐在这个位置上吃面,我都觉得这才是料理本该有的样子。”
他看向热汤翻滚的厨房,仿佛在告别最珍贵的宝物:“我舍不得这样的味道消失…但我更舍不得看着这条街因为一家店而停滞不前…”
在压抑的啜泣声中,古中笃被戴上手铐。
当他被警方带出店门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露出一个含泪的微笑:
“店长…我相信你的拉面,就算搬去其他地方,也一定能开得很好。”
玻璃门轻轻晃动,将古中笃最后的身影与那句饱含复杂情感的话语一同隔绝在门外。店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煮面汤锅还在不知疲倦地咕嘟作响。
小仓店长依然僵立在原地,那双常年握勺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低头看着手中湿透的毛巾,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家凝聚了他半生心血的店铺——斑驳的墙皮、褪色的菜单、被岁月磨得发亮的木质柜台。古中笃临走前的话语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大桥彩代终于支撑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她哽咽着,“谷中先生明明是最懂店长的人啊…”这个年轻的女孩第一次如此直观地面对成人世界复杂的矛盾——那份看似背叛的行为背后,竟藏着如此深沉的无奈与守护。
宫野暻吾静静靠在墙边,镜片后的目光深沉难辨。他想起自己失去的记忆,想起明美带他来这里时说的“总要尝尝人间烟火”。此刻这碗拉面里,似乎又多了另一种滋味——那些藏在市井烟火下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人生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