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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槐棺(斩妖)(1 / 2)

入秋的风裹着湿冷的雾气,把老槐村的炊烟压得低低的,像一缕缕贴在地面上的魂。我背着桃木剑走在田埂上时,鞋尖已经沾了三层泥,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鞋底与湿泥摩擦的“咕叽”声,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孩童啼哭,在空旷的田野里飘得很远。

来老槐村是因为三天前收到的那封信。信封是糙纸做的,边缘磨得毛边,上面只写了“邻村斩妖人亲启”七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发抖的手写的。里面的信纸更薄,墨水洇透了纸背,只说“救救孩子,老槐树下,必有重谢”。我当时正坐在自家院里磨桃木剑,剑身上的朱砂纹路被磨得发亮,听见院门口的老鸹叫了三声,抬头就看见那封信插在门环上,风一吹,信纸哗啦啦响,像有人在背后催。

老槐村我只来过一次,还是五年前。那时候村里还没这么冷清,田埂上能看见扛着锄头的农人,村口的老井边总有妇人洗衣说笑。可这次来,整个村子静得吓人,路边的狗尾巴草蔫头耷脑,连只麻雀都看不见。走到村东头时,终于听见了人声——一群人围着那棵百年老槐,有人举着斧头,有人抱着柴禾,还有个老妇人跪在地上,手里攥着把香灰,嘴里念念有词。

“这就是李阿爷?”我心里嘀咕着,加快了脚步。人群自动给我让开一条路,我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蹲在槐树下,双手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抖。他穿的蓝布衫洗得发白,袖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干瘦的胳膊。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我才看清他的脸——眼窝深陷,布满血丝,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得渗着血珠,像是好几天没合眼了。

“您是……邻村的斩妖人?”李阿爷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木头,他挣扎着站起来,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一下,旁边的后生赶紧扶住他。“求您了,救救我孙子,就这一个孙儿,要是没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他说着就要跪下来,我赶紧伸手拦住他,指尖碰到他的胳膊,只觉得冰凉,像摸在一块石头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槐树——这棵老槐确实有些邪性。树干得两个成年人才能抱过来,树皮粗糙得像老人的皱纹,枝干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叶子却异常茂盛,墨绿得发黑,连秋风吹过都纹丝不动。更奇怪的是,树干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纹路,像是人脸,又像是抓痕,在阴沉的天色下,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神婆说,得用这棵槐木做口半大的棺,让孩子睡里头焐魂,”旁边的妇人插了话,她是李阿爷的邻居王婶,脸上满是愁容,“可老辈人说了,入秋不砍槐,槐木招阴,这要是……”她话没说完,就被李阿爷狠狠瞪了一眼,吓得赶紧闭了嘴。

我没说话,从背包里掏出罗盘。罗盘刚一打开,指针就“嗡嗡”地转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最后死死地指向老槐树的树干。我心里一沉——这棵树的阴气,比我见过的任何妖物都重。

“斧头拿来。”我对旁边举着斧头的后生说。后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李阿爷,见李阿爷点了头,才把斧头递过来。斧头是新磨的,刃口闪着寒光,我握住斧柄,能感觉到木头传来的凉意。深吸一口气,我举起斧头,朝着树干砍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斧头嵌进了树干里。可下一秒,我就觉得不对劲——树干里没有传来木头的硬实感,反而像是砍在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上。紧接着,一股暗红色的汁液从斧口渗了出来,顺着树干往下流,滴在地上“滋滋”地冒白烟。

“这是……血?”人群里有人惊呼起来,几个胆小的后生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发白。我凑近一看,那汁液确实像血,粘稠得很,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肉烂了之后的腥气,又混着甜杏的香味,闻着让人恶心。

“别砍了!别砍了!”王婶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树干,“你们看!树干上!”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树干上的纹路慢慢清晰起来,真的形成了一张人脸——眉眼模糊,鼻子塌陷,只有嘴角咧得很大,一直咧到树干的边缘,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李阿爷的身体晃了晃,他扶住树干,声音带着哭腔:“救救孩子,求你们了,只要能救孩子,我死都愿意!”他说着,就要去拔斧头,想自己砍。我赶紧拦住他,把桃木剑从背包里拿出来,剑身上的朱砂在阴沉的光线下泛着红光,刚靠近树干,树干上的人脸就扭曲了一下,汁液渗得更快了。

“先把孩子抱来看看。”我说。李阿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让后生去家里抱孩子。不一会儿,后生抱着个裹着棉被的孩子跑了过来,孩子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脸苍白得像纸,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还活着。

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得吓人。再翻开孩子的眼皮,瞳孔涣散,眼白上布满了血丝。“是被阴气缠上了,”我皱了皱眉,“这棵树里藏着东西,它在吸孩子的魂。神婆说的焐魂,根本就是把孩子送给它当点心。”

李阿爷的身子一僵,他看着孩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那……那怎么办?我就这一个孙儿,我不能失去他啊!”他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

“先把木棺做起来,但不能让孩子睡进去,”我想了想,“我用朱砂在棺上画符,引里面的东西出来,再用桃木剑斩了它。不过,这东西在树里待了很久,怨气很重,可能会有危险。”

人群里安静下来,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王婶开口了:“我们帮你!只要能除了这妖物,保村里平安,我们不怕危险!”其他村民也纷纷点头,有人回家拿朱砂,有人去准备黄纸,还有人守在孩子身边,生怕出什么意外。

李阿爷擦干眼泪,他看着我,眼神坚定:“我跟你一起,是我要砍树害了大家,我不能躲在后面。”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夕阳西下,天色越来越暗,老槐树下的人忙忙碌碌,火光摇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树干上,和那张人脸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影子,哪个是树怪的脸。

木棺是连夜做的。三个年轻后生轮流拉锯,木屑纷飞,槐木的味道越来越浓,那股腐肉混着甜杏的怪味也越来越重。我坐在一旁,用朱砂和黄纸画符,每张符上都画着镇魂的图案,笔尖划过黄纸,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对话。

半夜的时候,木棺终于做好了。棺身是半大的,刚好能躺下一个孩子,棺盖是活动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我把画好的符一张张贴在棺身上,朱砂的红光透过符纸,在棺木上晕开,像一层血。

“把棺放到槐树下,”我对后生们说,“注意点,别碰到符。”后生们小心翼翼地把木棺抬到槐树下,棺底刚碰到地面,就听见“咔哒”一声,像是棺木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李阿爷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慌。从背包里掏出桃木剑,我走到木棺前,刚要掀开棺盖,突然听见村里传来一声狗叫——是赵叔家的狗,叫得很凶,可只叫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王婶脸色发白,“赵叔家的狗平时很乖,不会随便叫的。”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让后生去看看,就看见赵叔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的衣服上沾着血,脸上满是惊恐。

“狗……我的狗没了!”赵叔声音发抖,“我听见狗叫,出去一看,狗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个洞,血都流干了,旁边……旁边还有根槐树枝!”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树枝,树枝是新折的,上面还带着叶子,叶子上沾着暗红的血。

我接过树枝,凑近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怪味传来——和树干里渗出来的汁液味道一样。“是树里的东西干的,”我握紧了桃木剑,“它饿了,开始找替身了。”

人群里一片哗然,有人开始害怕,小声议论着要回家。李阿爷突然大喊一声:“都别走!要是现在走了,它下次找的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家人!”他的声音很大,震得每个人都安静下来,“斩妖人说了能除了它,我们就信他一次!”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没人再提回家的事。我心里有些感动,这些村民虽然胆小,但在危险面前,还是选择了团结。“谢谢大家,”我说,“今晚我们守在这里,它肯定会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守在槐树下,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李阿爷一直守在孩子身边,时不时摸一摸孩子的额头,脸上满是担忧。我握着桃木剑,盯着木棺,不敢有丝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