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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的妻子是冥婚新娘(2 / 2)

“其身边至亲之人,亦能窥见一二……”

原来如此!原来我之所以能看到她,不仅仅是因为我嫁给了温如春,成了他名义上最“亲近”的人,更是因为那冥婚带来的阴气侵蚀,已经影响到了我!温如春他知道吗?他知道这冥婚在消耗他的生命,也知道这诡异的现象会波及到身边的人吗?

他一定是知道的。他那日渐清瘦的身形,他那偶尔流露出的恍惚,还有他对我“病症”那隐含着烦躁的态度……他什么都知道!他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为了一个百年前的鬼魂,不惜拖着我一起坠入这无间地狱!

一股混杂着绝望和恨意的力量,在我体内滋生。我不能坐以待毙!那札记最后提到了破解之法,虽然关键处缺失了,但“执念”与“信物”无疑是关键!

信物,就是那块玉!那块触手冰冷、形如泪滴的陪葬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成型——我要毁掉那块玉!

机会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来临。前些时日,邻县一位致仕的老翰林举办诗会,广邀文人雅士,温如春受邀前往,路途遥远,需得在外盘桓数日。这偌大的温宅,第一次只剩下我,和一众下人。

雷声滚滚,如同巨兽在天际咆哮,惨白的电光不时撕裂漆黑的夜幕,将室内照得一片森然。我攥紧了手心,那里藏着一柄沉重的小银锤——那是我嫁妆里用来捣碎香料的小物件。

我悄无声息地来到温如春的内书房。这里,平日里绝不允许我踏入,此刻却空无一人。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只手在焦急地拍打。我凭着记忆,走到他平日安歇的里间卧榻旁,深吸一口气,开始翻找。

他的衣物,他的书籍,他的私人物品……都带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混合着书卷气和阴凉气息的味道。我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既怕找不到,又怕找到之后将要面对的一切。

终于,在一个紧锁的小小叶紫檀木盒里——那锁被我用力锤了几下便坏了——我看到了它。

那块玉。

形如泪滴,羊脂白玉,在窗外闪电的映照下,流淌着一种湿润而诡异的光泽。它静静地躺在柔软的锦缎上,仿佛有生命般,在等待着什么。

就是它!维系着那场邪恶冥婚的信物!也是它,将那个鬼魂带到我的生活中!

我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玉身的瞬间,那股熟悉的、钻心刺骨的阴寒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几乎冻结了我的血液。

镜子里,就在我身后的博古架光滑的漆面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开始急速凝聚。是宦娘!她不再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而是面容扭曲,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哀求?她张着嘴,似乎在无声地呐喊,对我摇着头。

她在求我?求我不要毁掉这维系她存在的凭依?

一瞬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的可怜,她的痴情,温如春的执迷,我的无辜与被卷入的痛苦……但最终,那求生的本能,那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压倒了一切!

我不能心软!毁了它,才能结束这一切!

我猛地举起手中的银锤,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锦缎上的那块古玉狠狠砸了下去!

“不——!”

一声凄厉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尖啸,并非来自镜中,而是自我身后响起!那声音尖锐无比,混杂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几乎刺破我的耳膜。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脆响,那块泪滴形的古玉,在银锤下应声而碎,裂成了好几瓣!

玉碎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镜中,宦娘那扭曲的身影骤然僵住,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发出一声悠长而哀戚的叹息,寸寸消散,最终化为虚无,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缠绕在我周身的、那日日夜夜不曾散去的阴寒之气,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以及我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结束了……吗?

我瘫软在地,浑身脱力,手中的银锤“哐当”一声掉落。望着地上那几片失去光泽的碎玉,一种虚脱般的茫然笼罩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歇。我挣扎着爬起来,将碎玉仔细收拢,连同那木盒一起,投入了书房外莲花缸下连接着活水的沟渠里,看着它们被浑浊的雨水冲走,消失不见。

我清理了现场,尽量抹去我来过的痕迹,然后如同一个游魂般,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温宅似乎真的恢复了“正常”。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消失了,镜子里也只有我苍白憔悴的面容。空气不再阴冷,连带着夏日的气息都变得真切起来。

可我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我毁了冥婚的信物,强行斩断了那持续百年的联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温如春回来了。

他是在一个傍晚回来的,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茫然。

他像往常一样,先回了书房。

我坐在自己房中,手心冰凉,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这种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恐惧。

直到晚膳时分,他才从书房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空洞,走路的样子有些飘忽。他看到我,脚步顿了顿,那空洞的目光缓缓聚焦在我脸上。

没有预想中的质问,没有暴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那眼神里,是彻骨的冰冷,是一种……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的、带着死寂的审视。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

那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席间,他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沙哑而飘忽:“我放在书房……盒子里的东西,你看见了吗?”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喉咙。我强作镇定,放下筷子,迎上他那死水般的目光:“夫君说的是什么东西?我这几日身子不适,并未去过书房。”

他不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吃着饭。但那顿饭之后,他便彻底变了。

他不再出门,不再弹琴,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内书房里,不言不语。偶尔出来,也是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或是窗外的某一处虚空,怔怔地出神,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跟谁低声说着话。

下人们私下里都说,少爷怕是中了邪,或者得了失心疯。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中了邪,他是失去了他视若生命的“她”。我毁掉的,不仅仅是一块玉,更是他百年来赖以生存的精神寄托,是他与另一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他迅速地垮了下去,形销骨立,眼窝深陷,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午后,他病倒了,高烧不退,昏迷中,他只是反复地、含糊不清地念着两个字:“宦娘……宦娘……”

汤药石罔效。

他死在一个寂静的深夜。临终前,他回光返照般清醒了片刻,那双曾经清亮、后来变得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守在床边的我。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彻底的、万念俱灰的了然。

他张了张嘴,气息微弱,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何必……”

话未说完,他便咽了气。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

温如春死了。

我成了这偌大温宅名正言顺的主人,一个年轻的寡妇。

丧事办得风光隆重,我以未亡人的身份,接待吊唁的宾客,处理一切琐事,举止得体,神色哀戚。没有人知道,在这哀戚的面具下,隐藏着的是怎样复杂难言的心情。有解脱,有后怕,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愧疚。

我以为,随着温如春的死去,一切纠葛,一切诡异,都将彻底落幕。

我错了。

就在温如春头七之后的那个晚上,我独自坐在房中,怔怔出神。夜风吹动窗纸,发出沙沙的轻响。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不知从何处飘来。

那琴声……我认得!是温如春内院里常响起的那张古琴的声音!曲调缠绵悱恻,如泣如诉,正是他常常弹奏、宦娘最爱听的那一首!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温如春已经死了!谁在弹琴?

我猛地站起身,侧耳细听。琴声似乎来自……内书房的方向!

难道……难道宦娘还在?没有了温如春,她依旧徘徊在这宅院里?

我壮起胆子,端起油灯,一步步朝着内书房走去。越是靠近,那琴声便越是清晰。琴音哀婉,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一种令人心悸的孤寂。

书房的门虚掩着,一缕昏黄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

是谁在里面?

我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书房内,烛火摇曳。临窗的琴桌前,空无一人。

但那琴声,却依旧在室内幽幽回荡,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抚琴者,正坐在那里,对着窗外凄冷的月色,倾泻着百年的哀愁。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墙壁上那幅画——那幅始终挂着、描绘着宦娘抱琴背影的画。

画中,月色竹影依旧,那个抱琴的女子背影也依旧。

只是……

只是,那画中女子的姿势,似乎……微微变了。她不再是微微侧身凝听的模样,而是……仿佛将怀中的古琴,抱得更紧了一些。她的头,也似乎……比记忆中,更低垂了一分。

更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一股寒意,自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我明白了。

冥婚的信物虽毁,温如春虽死,但那份持续了百年的执念,那份深重到跨越生死的痴情,并未随之消散。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更深地、更彻底地,融入了这座古老宅院的每一寸砖瓦,每一缕空气之中。

宦娘,她从未离开。

她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永远地,成为了这温宅的一部分。

而我,这个亲手斩断了她与阳世最后联系的人,或许,也将注定要留在这里,陪伴着这份永恒的、冰冷的执念,直到……我的生命,也最终融入这片无尽的哀怨与孤寂之中。

琴声,还在幽幽地响着,不绝如缕。

我站在书房门口,望着那幅似乎活过来的画,望着那空无一人的琴桌,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有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东西,已经将我牢牢缠绕,永生永世,无法挣脱。

本章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