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是村里最好的风筝匠人,妻子死后第七天,我挖出她的遗骨。
>按照古书上记载,取七根肋骨扎成风筝,就能召回她的魂魄。
>每次放飞骨风筝,妻子都能复活一天。
>可她越来越虚弱,第七次放飞时,她哀求我:“再找一副新骨头吧...”
>我杀了邻村少女,用她的骨头扎成新的风筝。
>当妻子再次站在我面前时,却露出诡异的笑:“你被骗了。”
>恶灵告诉我,当年我毒死的“卖花女”才是真正的妻子。
>而眼前这个占据妻子身体七年的灵魂,是当年诬陷她偷人的丫鬟。
>我颤抖着点燃新扎的骨风筝,火光中妻子的脸开始扭曲:“你永远困住我了...”
正文
第七次刨开素娥的坟时,月光冷得像淬毒的针尖,扎得我骨头缝里都透着寒。土是新翻的,带着雨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湿漉漉黏在手指上,甩也甩不脱。铁锹终于碰到了硬物,沉闷的“咚”一声,震得我腕子发麻。不是棺材板那种厚实的声响,是骨头,是素娥的骨头,在黑暗的泥土深处,等着我。
我丢开铁锹,跪下去,双手插进冰冷的土里,疯了一样往外扒拉。泥土混着碎石钻进指甲缝,很快见了红,可那点刺痛根本压不住心口那股烧灼的、要把人活活烤干的邪火。指尖终于触到了那熟悉的、坚硬又脆弱的弧度——是肋骨。我一根一根地数着,摸索着,把它们从那窄小的、早已朽烂的木头匣子里解脱出来。七根。不多不少。月光吝啬地漏下来,照得这些曾经支撑她柔软身躯的骨头,泛着一种非人间的、幽幽的青蓝色,像坟地里飘忽不定的磷火。
那本破旧的、不知传了多少代人的线装书,就摊在我脚边的泥地上。残破的纸页被夜风翻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哀鸣,上面用暗褐近黑的墨汁,画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图样——一副用森白肋骨精心扎成的风筝骨架。旁边几行小字,鬼画符般扭曲:“至亲遗骨七根,精血为引,魂线相牵。风起之时,魂兮归来……然七日一放,魂体渐衰,终有散时……”
“素娥……”我喉咙里滚出她的名字,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再等等……马上就好……”
我抱着那冰冷的七根骨头,踉踉跄跄冲回我那间临河、终年飘着竹篾和浆糊气息的作坊。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跳动,映出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竹篾、半成品的彩绘纸鸢,还有墙上挂着的、素娥生前最爱的那只蝴蝶风筝,斑斓的翅膀在光影里似乎还在微微颤动。我把骨头小心翼翼地放在工作台上,那惨白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取骨刀薄而锋利,刀柄被磨得油光发亮。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浓重的浆糊味混合着泥土和骨头的气息,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作坊的独特气味。刀尖精准地落在第一根肋骨的关节处,用力,再用力。骨头断裂的脆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瘆人,细碎的骨屑簌簌落下。我死死咬着牙,腮帮子绷得像石头,额头的汗珠滚下来,砸在冰冷的骨头上。
削,刮,磨。让它们变得纤细、轻盈,适合飞上天空。每一刀下去,都像是在剔刮自己的心。素娥咳血的画面又撞进脑子里,她躺在病榻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睛却固执地望着窗外飘过的风筝,枯槁的手无力地抬了抬,像是想抓住点什么,最终只是徒劳地落在冰冷的床沿。她走的那天,也是这样清冷的月光,她最后的目光,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死死盯着墙角那堆蒙尘的风筝骨架,眼神空洞得吓人。
“飞……郎……”她弥留时,气若游丝地吐出这两个字,像一片羽毛坠地。那时我只当她是舍不得我做的风筝,是放不下那份自由飞翔的念想。如今想来,那眼神里,是否藏着我从未看懂的、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哀告?
不,不能想!我猛地甩头,把那些蚀骨般的画面甩出去。手指被锋利的骨茬划破,血珠渗出来,滴落在打磨得光滑的骨头上,竟诡异地被吸了进去,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暗红痕迹。这就是“精血为引”?我心头一颤,不敢深究,用特制的鱼鳔胶,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将七根肋骨依照古书上邪异的图样,仔细地粘合、绑扎。动作快而稳,是我做了半辈子风筝练就的本事,只是此刻,这本事用在亡妻的肋骨上,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骨架初成,那形状已透着一股非人的邪气。我取来韧性最好的桑皮纸,裁好,覆上。指尖沾了胶,小心地涂抹在骨架上,一点一点将纸蒙上去。纸面绷紧,透出下方瘦骨嶙峋的轮廓。最后是魂线——用我自己的头发混合着浸泡过朱砂的苎麻,搓成一股坚韧无比的红线。
天快亮时,一只异样的风筝终于成型。它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没有寻常风筝的艳丽色彩,通体是惨淡的纸白,骨架的形状透过薄纸清晰可见,像一具微缩的、展翅欲飞的骸骨。那根猩红的魂线,如同连接阴阳的脐带,盘绕在我脚边。
我抱着它,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不祥的梦,跌跌撞撞冲向村外那片开阔的河滩。东边的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风起了。带着河水湿气的晨风掠过荒草,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低泣。
我颤抖着手,高高举起那只骨白的风筝。风灌满了它的躯壳,那由亡妻肋骨撑起的薄翼猛地一挣,竟真的挣脱了我的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轻盈,歪歪斜斜地冲上了铅灰色的天空!它越飞越高,惨白的身影在微明的天光里盘旋、俯冲,像一只迷失的幽灵鸟。那根猩红的魂线在我手中剧烈地绷紧、震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触感顺着线直钻入掌心,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得我牙齿咯咯打颤。
“素娥……”我死死攥着线轴,指节捏得发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诡异的骨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来……求你回来……”
就在那风筝攀升到最高点,仿佛要融进灰白云层的一刹那,手中的魂线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向下的拉扯力!力量如此之猛,几乎要将我拽倒在地。我踉跄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稳住。紧接着,一股冰寒彻骨的气流顺着魂线倒卷而来,狠狠撞进我的胸膛!
“呃啊——!”我闷哼一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肺部火烧火燎,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就在意识即将被那刺骨的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那股恐怖的吸力骤然消失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嘶鸣。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视线模糊地聚焦,望向拉扯力传来的方向——河滩上,离我几步远的枯草丛中,一个穿着素白单衣的身影,正艰难地用手撑着湿冷的泥地,试图爬起来。长发散乱地披在苍白的脸颊旁,遮住了大半容颜。晨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袂,勾勒出瘦削得惊人的轮廓。
“素娥!”我嘶吼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膝盖重重砸在碎石地上也浑然不觉,伸出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手臂,一把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她的身体轻得可怕,像一捧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枯叶,骨头硌着我,没有一丝活人的暖意,只有坟土般的阴寒。可那触感是真实的!那瘦削的肩膀,那熟悉的、带着淡淡药草苦涩的微弱气息……
“郎……郎君……”她在我怀里微弱地唤了一声,声音干涩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气若游丝,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她抬起脸,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浑浊无神,直勾勾地望着我,里面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死寂。
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我紧紧抱着她,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她冰冷的颈窝。“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的素娥!”我语无伦次,贪婪地感受着怀中这失而复得的冰冷躯体,什么古书的邪异,什么骨头的阴寒,在活生生的她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我几乎是半背半抱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我们那个曾经充满烟火气的小院。灶膛重新燃起了火光,映亮了素娥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她裹着我找出的最厚的棉被,缩在破旧的竹椅里,像一只受惊的、随时会碎裂的瓷娃娃。我把熬得滚烫的小米粥吹凉,小心翼翼送到她唇边。
“喝点,素娥,暖暖身子。”我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
她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微微动了动,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灶火。半晌,才极其缓慢地、机械地张开嘴,抿了一小口。温热的粥液顺着她干裂的唇缝滑下些许,她立刻皱紧了眉,发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咳嗽,整个瘦弱的身体都随之痛苦地抽搐起来。
“慢点!慢点!”我慌忙放下碗,手忙脚乱地替她拍背,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指尖传来的触感,只有嶙峋的脊椎骨在薄薄皮肉下硌手的轮廓。
整整一天,她就这样蜷缩着,很少说话,眼神飘忽,像是灵魂随时会从这具残破的躯壳里逸散出去。只有在黄昏的光线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时,她的眼珠才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我脸上,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
我连忙凑近,屏住呼吸。
“冷……”她吐出一个字,气若游丝,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骨头里……透风……”
一股尖锐的酸楚猛地冲上我的鼻腔。我握紧她冰冷得如同河边卵石的手,急切地、带着孤注一掷的狂热低声保证:“不怕!素娥不怕!书上写了……七天!七天后,我再放一次风筝!一次比一次,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我像是在说服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摇摇欲坠的信念。
她听着,灰败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疲惫地、极其缓慢地合上了眼皮。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片深重的阴影,如同栖息着不祥的鸦羽。
日落月升,漫长又短暂的一天走到了尽头。当窗外最后一缕天光彻底沉入墨色的河底,屋内的油灯也跳跃着,燃尽了最后一滴灯油。噗地一声轻响,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屋子。
就在这绝对的黑暗降临的刹那,我怀中那具冰冷僵硬的身体猛地一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骤然变得沉重无比。
“素娥?!”我惊恐地大叫,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死寂。
我颤抖着伸出手,摸向她的鼻息——一片冰冷,空无一物。再探向她的手腕——脉搏沉寂,如同深潭枯竭。白天那短暂的回魂,仿佛只是一场被黑暗轻易戳破的、残忍的幻觉。怀里抱着的,重新变回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冰冷的躯壳。巨大的失落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没顶,冻僵了我所有的血液。
我抱着她冰冷僵硬的躯体,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坐了一夜,像一尊被遗忘在河滩上的石像。直到天边泛起灰白,第一缕惨淡的光线挤进窗缝,才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踉跄着站起来。没有眼泪,没有嚎啕,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的麻木。我沉默地、近乎机械地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向村外那片孤寂的河滩。
那里,一个小小的土坑早已挖好,旁边散落着昨夜被我丢弃的铁锹和那只惨白的骨风筝。风筝的骨架在晨光中白得刺眼。我小心翼翼地将素娥——或者说,是承载过她一天魂魄的空壳——放回冰冷的土坑里。泥土重新覆盖上去,一锹,又一锹。每一次泥土落在她单薄身躯上的闷响,都像重锤砸在我空洞的心上。
埋好了。一个小小的新坟包隆起在河滩上。我跪在坟前,手指深深插进冰冷的泥土里,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湿冷的泥垢。晨曦勾勒出我佝偻的背影,还有旁边那只静静躺在地上的、由亡妻肋骨扎成的骨风筝。猩红的魂线盘绕着,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我死死盯着那堆新土,盯着那只风筝,眼底最后一点属于活人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野兽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在无声燃烧。七天。还有七天。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重复那令人作呕的仪式:深夜掘坟、取骨、削磨、扎制、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放飞……每一次,都能在晨风中将那冰冷的、眼神空洞的“素娥”短暂地带回人间。每一次,她都更虚弱一分。
她的皮肤越来越薄,近乎透明,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一张覆盖在枯骨上的劣质宣纸。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气音,需要我贴着她的唇才能勉强捕捉到几个模糊的字眼。那双灰翳覆盖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失神地望着虚空,偶尔转动,里面盛满的,是连死亡都无法消解的、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痛苦。
第六次放飞后,她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抱着她,像抱着一具用朽木和薄纸勉强扎成的人偶,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分量。她靠在我怀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杂音,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绝。窗外,暮色四合,最后的残阳如同血染,将窗纸映得一片暗红。那不祥的红色,也染红了她空洞的瞳孔。
“郎……君……”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哀求。枯瘦如柴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了我的衣襟,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皮肉里。
“我在!素娥,我在!”我慌忙低下头,把耳朵凑近她冰冷的唇边。
“……骨头……朽了……”她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耗尽生命,“撑……撑不住了……”她灰败的眼珠艰难地转动,对上我的视线,那里面翻滚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绝望、恐惧和某种近乎贪婪的渴求,“再……再找一副……新的……骨头……要……年轻的……鲜活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几乎消弭在喉咙深处。攥着我衣襟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垂落下去。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依旧睁着,空洞地倒映着屋顶横梁的暗影。
新的……骨头?年轻的……鲜活的?
像是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混沌的脑海,又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我僵在原地,抱着怀中迅速冷却下去的身体,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古书上那行字如同诅咒,再次在耳边轰鸣:“魂体渐衰,终有散时……”原来这“衰”,是骨头撑不住了?需要用……新骨来替代?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我仅存的理智。邻村那个叫小满的姑娘……那个常在河边浣衣、笑声像银铃般清脆、脸蛋红扑扑如同刚熟苹果的少女身影,不受控制地撞进我的脑海。年轻,鲜活,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她的骨头,一定……
不!我猛地甩头,想把那罪恶的念头甩出去。可怀中素娥冰冷的身体,她临死前那绝望哀求的眼神,如同最毒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彻底消散!不能!为了她,我连坟都刨了七次,连她的骨头都削磨了七次……这点代价,又算什么?
一股混合着绝望、疯狂和扭曲爱意的火焰,在我胸腔里熊熊燃烧起来,烧尽了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黑暗中,我的眼睛亮得骇人,像两点来自地狱的鬼火。
小满是在河边失踪的。几天后,下游的渔夫捞起了一只她常穿的、打满补丁的旧鞋子。村里人都说,可怜的孩子,怕是失足落水,被冲走了。只有我知道,那沾着湿泥和暗褐色印记的鞋子,被我死死踩进河滩最深的淤泥里,连同那个月色惨淡的夜晚发生的一切。
那晚,我像个幽灵,潜行在通往邻村的荒僻小径上。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将我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当那个哼着不成调小曲的熟悉身影出现在河湾拐角时,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青草和皂角的、属于年轻生命的清新气息。她挎着篮子,脚步轻快,丝毫没有察觉到阴影里蛰伏的豺狼。
手刀落下,精准地砍在她纤细的后颈上。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篮子脱手,里面刚采的、还带着露水的野花散落一地,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我接住她软倒的身体,少女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却只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和……一种扭曲的兴奋。她的头软软地歪在我臂弯里,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像在沉睡。
“对不住……”我喉咙里滚出几个干涩的音节,像是在对她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颗早已沉沦到地狱深处的心,“为了素娥……你的骨头……借我用用……”
我拖着她,像拖着一袋沉重的谷物,深一脚浅一脚地远离河岸,钻进河滩深处一片茂密得不见天日的芦苇荡。这里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