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巡防营翼长行辕。孟恩远正为舒淇被劫一案焦头烂额,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巡抚朱家宝一日三催,总督徐世昌那边也等着结果,压力全都堆在了他这个主管全省巡防营的翼长身上。偏偏那伙胆大包天的贼人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右路巡防营沈老嘎哒求见。
“他不在句,但还是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沈老嘎哒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先行了大礼:“卑职参见翼长大人!”
孟恩远正烦躁,也没给他好脸色,冷哼道:“哼!你来得正好!你们右路是干什么吃的?案发地点就在你们防区边缘,这都多少天了,连个屁都没查出来?一群饭桶!”
沈老嘎哒连忙躬身,叫屈道:“翼长大人息怒!卑职等已然尽力,日夜盘查,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只是那伙贼人行事太过诡秘,手脚干净,实在……实在是难以抓到把柄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孟恩远的脸色,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轻轻放在孟恩远手边的案几上,低声道:“这是这个月的‘份例’,李统领特意让卑职给您送来,聊表心意。”
孟恩远瞥了一眼那信封,脸色稍霁,但语气依旧不悦:“现在是非常时期,让你们用心办案,不是让你们往这儿跑!没事就赶紧回去,加大搜查力度!”
“是是是,卑职明白。”沈老嘎哒连连点头,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故作犹豫地搓了搓手,仿佛随口提起般说道:“翼长大人,说起案发那天……倒也有一件巧事。卑职那天正好押运一批军需回来,在路上,碰见江荣廷江统领了。”
“江荣廷?”孟恩远眉头一皱,“他在那儿做什么?”
“江统领说……”沈老嘎哒刻意放缓了语速,留意着孟恩远的反应,“说是奉了大人您的密令,去北边办什么紧急公务,当时行色匆匆的,卑职也没敢多问。”
“我的密令?”孟恩远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眼神锐利地盯住沈老嘎哒,“我何时给他下过这样的密令?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沈老嘎哒心中暗喜,知道鱼儿上钩了,但脸上却装出惶恐和不确定的样子:“这……卑职听得真真切切,江统领确实是这么说的。许是……许是卑职听错了?或者,大人您日理万机,一时忘了?”
“放屁!”孟恩远猛地一拍桌子,心中瞬间翻腾起来。他百分百确定,自己从未给江荣廷下过什么“密令”!江荣廷为什么要撒谎?他去那里干什么?联想到舒淇被劫的时间、地点,以及江荣廷与舒淇过往的密切关系……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想,不可抑制地在他脑海中形成!
这个念头让孟恩远又惊又怒,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惊的是江荣廷的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等形同谋逆之事!怒的是,江荣廷居然敢假借他的名头行事,全然没把他这个上官放在眼里!但同时,一股隐秘的兴奋也随之而来——如果真是江荣廷做的,这不正是扳倒这个悍将的绝佳机会吗?
江荣廷凭借整编之功,不仅牢牢掌控了左路,还将影响力渗透进了前路,实力急剧膨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仰他鼻息的小小统领了。孟恩远早就感到了一丝威胁和不安。
他强压住内心的波澜,盯着沈老嘎哒,沉声道:“沈老嘎哒,你刚才所说,关乎重大,绝非儿戏。你可敢将今日所言,时间、地点、对话,原原本本,白纸黑字写下来,画押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