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钧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道:“有!有凭证!在我内衣口袋里,有将军府颁发的腰牌和公文!”
邱玉香示意士兵从他怀中摸索,果然掏出了一块铜腰牌和一封火漆公文。她接过一看,腰牌无误,公文上的将军府大印也做不得假。
她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懊恼惶恐的表情,连忙亲自上前给钱伯钧松绑:“哎呦呦!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快给钱大人松绑!你们这些莽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上差,该当何罪!”她一边呵斥士兵,一边连连向钱伯钧赔罪。
士兵们面面相觑,这才知道真的抓错了人,闯了祸,顿时蔫了下来,讪讪地退到一边。
钱伯钧揉着被捆疼的手腕,看着眼前这位风情万种却又透着精明的老板娘,他心中五味杂陈,这碾子沟,果然不是个简单地方。
邱玉香领着惊魂未定、衣衫略显凌乱的钱伯钧,离开了喧闹的酒馆,安排他住进了二道河子客栈上房。她温言安抚了几句,让钱伯钧先稍事休息,便转身离去。
钱伯钧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心绪难平。暗访变成了一场闹剧和惊吓,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江荣廷会如何反应?他正胡思乱想,忐忑不安之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轻轻的叩门声。
钱伯钧心中一紧,硬着头皮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江荣廷与刘绍辰。江荣廷一身常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与关切,并未带多少随从,显得不那么具有压迫感。
一见钱伯钧,江荣廷立刻拱手,语气诚恳而带着几分无奈:“钱大人!哎呀,真是……江某来迟一步,让您受惊了!底下那些粗坯莽夫,有眼无珠,冲撞了上差,江某实在是惭愧,惭愧啊!”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走进房间,态度热情却并不显得过分卑躬。
刘绍辰紧随其后,也是连连作揖,语气圆滑而恳切:“钱大人受委屈了!万万没想到您会微服前来。近来因剿匪和防备溃兵,境内风声鹤唳,弟兄们绷紧了弦,但凡有打探军情的生面孔,都疑是匪帮探子,这才闹出如此荒唐之误会!还望钱大人海涵,切莫与这些浑人一般见识。”
钱伯钧见对方姿态放得低,心中的紧张稍缓,但尴尬依旧。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整理着还有些凌乱的衣襟:“江分统言重了……也是钱某未曾提前知会,唐突而来,行事不够周祥。将士们警惕性高,也是…也是职责所在,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话虽如此,他脸上的窘迫和眼底的懊恼却难以完全掩饰。
江荣廷示意随从将带来的几包上好茶叶和点心放在桌上,显得像是寻常拜会的礼物。他叹口气,语气转为关切:“钱大人没伤着吧?若有哪里不适,我即刻唤郎中来瞧瞧。”
“无妨,无妨,只是些许拉扯,并未受伤。”钱伯钧连忙摆手。
三人重新落座,客栈伙计奉上热茶后便被屏退。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气氛微妙的沉默。
江荣廷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看似随意地问道:“钱大人此番亲身莅临我这偏僻之地,可是苏将军有何紧要钧旨?或是地方上有何需要江某效劳之处?”他问得委婉,却直接点明了核心。
钱伯钧心中惕然,知道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不瞒江分统,此番钱某确是奉将军密令而来。为的是查证前番俄军运输线屡遭袭击一案。将军听闻些许风闻,心中存疑,为确保无误,故派我前来暗中核实一二。”他刻意省略了具体的怀疑对象,只含糊地提了任务目的,试图保持一点上级特使的矜持,虽然这矜持在此刻显得颇为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