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边的吴佳怡早摸过墙根的短枪,手指扣着扳机,却迟迟不敢动——俩人滚得像团乱麻,枪子儿没长眼,她怕伤着江荣廷,急得额头冒汗,只能咬着牙喊:“荣廷!当心他后腰的刀!”
屋外的响动早惊动了值夜的团勇。马翔正抱着枪靠在廊下打盹,听见屋里“劈隆扑隆”乱响,先是咧嘴笑:“把总这劲头……”话没说完,就听里面传来闷哼和桌椅倒地的声响,这哪是夫妻间的动静,分明是实打实的厮打!
“坏了!”值夜的马翔一激灵站起来,扯着嗓子喊,“快!把总屋里出事了!”
四五个团勇举着火把冲进来,火光“刷”地照亮满室狼藉:桌椅翻了,荞麦皮满地都是,江荣廷正被那刺客压在底下,脸憋得通红。马翔眼疾手快,助跑两步,一个飞踢踹在刺客后心,那汉子“嗷”地一声,像个麻袋似的滚到一边。
“捆了!”团勇们一拥而上,绳索要多快有多快,三两下就把刺客绑成了粽子,嘴里还塞了块破布,只剩“呜呜”的动静。
江荣廷喘着粗气爬起来,脸上添了道血口子,是刚才厮打时被刺客指甲刮的。他抹了把脸,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吴佳怡,又瞪向地上的刺客,眼底的火能烧起来。
“拖到柴房去。”江荣廷哑着嗓子吩咐,“刘宝子,你去审。”
刘宝子后脚跟着进了柴房,手里还攥着根马鞭,见刺客被捆在柴堆旁的木桩上,当即红了眼,一脚踩在刺客胸口,把嘴里的破布扯出来:“说!谁派你来的?!”
柴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刺客惨白的脸。他被刚才的厮打和团勇的拖拽折腾得脱了力,刚挨了刘宝子一马鞭,疼得龇牙咧嘴,牙床还泛着腥甜,听见喝问,身子抖得像筛糠:“是……是山里头的‘胡子’头头逼的……”
“哪个胡子?”刘宝子又一鞭抽在旁边的柴草上,草屑溅了刺客一脸。
“是……是鸡冠子山的那个……他说我要是不把江荣廷的人头带回去,就把我老婆孩子扔山涧里喂狼……小的也是没办法啊……”刺客哭丧着脸,眼泪混着汗往下淌。
江荣廷站在柴房门口,听着里面的哭喊,眉头没松。刘宝子探出头来:“大哥,审出来了,是任我行那王八蛋。”
“关紧了,别让他跑了。”江荣廷转身往会房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