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魔王在此!谁敢动俺大哥!!”
程咬金那如同炸雷般的吼声,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传遍整个四明山前线。
他一马当先,率领瓦岗精锐如一把尖刀,冲破外围些许阻碍,径直冲到赵信马前。那张胖脸上此刻满是煞气,八卦宣花斧上寒光流转,与他身后紧随而至的秦叔宝、罗成、单雄信、王伯当等瓦岗核心战将,共同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赵信看着气喘吁吁却眼神坚定的程咬金,面具下的眉头微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咬金,不在瓦岗做你的逍遥皇帝,跑到这龙潭虎穴来做什么?”
“狗屁的皇帝!”
程咬金把大斧一摆,浑不在意地嚷道。
“大哥,俺早就不稀罕那劳什子位置了!听说大哥你一个人在这儿堵着十八路反王的百万大军,俺老程和叔宝、还有众兄弟一商量,这哪能行?索性点齐兵马,来给大哥助阵!嘿嘿,俺们还琢磨了个新名头,叫‘瓦岗五虎’!大哥你看咋样?”
他那逗趣的模样,冲淡了战场肃杀的气氛。
赵信闻言,心中不由一乐,但更多的是一股暖流涌过。
患难见真情!程咬金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此行的凶险,瓦岗满打满算不过十几万兵马,而对面是号称百万的联军!他们这是押上了瓦岗的全部家当,豁出性命来挺他赵信!
“百万军队又能奈我何?”
赵信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
“我赵信若要来去,天下谁能挡我?众位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此地凶险,你们还是速速带兵回去吧,莫要平白折损了瓦岗的根基。”
这时,单雄信策马上前,抱拳沉声道:“大哥!人生在世,义字当先!昔日大哥对我等多有照拂,恩同再造!如今大哥有难,我等岂能坐视不管?若贪生怕死,龟缩不出,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
他声音洪亮,却无比坚定。
秦叔宝也接口道,目光坚毅:“大哥不必再劝!瓦岗可以没有皇帝,可以没有基业,但不能没有义气!今日纵然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我秦叔宝也愿与大哥并肩,共赴黄泉,绝不后退半步!”
罗成虽未言语,但那紧握的五钩亮银枪和冷冽的眼神已说明一切,王伯当默默检查着弓弦箭囊,表明了他的态度。
听着这些掷地有声的话语,看着这一张张视死如归的面孔,赵信哪怕心性早已锤炼得坚如铁石,此刻也不禁觉得胸中热血奔涌,一股久违的豪情充斥心间。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温度:“好!好兄弟!既然如此,我赵信便不再多言!这份情义,我记下了!”
……
瓦岗军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十八路反王的进攻节奏。
他们暂停了攻势,惊疑不定地观察着这支突然插入战场的生力军。虽然瓦岗人数远不及联军,但其装备之精良,士气之高昂,尤其是那几员主将散发出的彪悍气息,都让反王们不敢小觑。
西魏王李密在窦建德的示意下,驱马来到阵前,高声喊话:“前方来的,可是瓦岗混世魔王程咬金?”
程咬金牛眼一瞪,声若洪钟:“正是你程爷爷!既然知道俺的名号,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否则,俺这八卦宣花斧可不认人,管你什么王,统统劈成两半!”
李密被呛得脸色一沉,强压怒气冷哼道:“程咬金!休要猖狂!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此地有百万义师!凭你瓦岗区区十几万人马,也妄想螳臂当车,阻挡我等去路?真是不自量力!本王劝你清醒一点,尔等瓦岗与我十八路义军,同是反隋力量,目标一致,何苦为了一个赵信自相残杀?不若合兵一处,共擒杨广,平分天下,岂不美哉?莫要一时糊涂,与天下义军为敌!”
他这番话看似有理有据,试图分化瓦岗与赵信。
然而程咬金是个直性子,最不耐烦这些弯弯绕,他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吼道:“李密!少在这里叽叽歪歪!俺老程听不懂你们那些大道理!俺就知道,赵信是俺大哥!今天谁想动俺大哥,就得先从俺程咬金的尸体上踏过去!不怕死的,就放马过来!”
程咬金的油盐不进,让李密和其他反王感到一阵头疼。
瓦岗军人数虽少,但绝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尤其是那“瓦岗五虎”,个个都是能征惯战的猛将,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武力已近乎神话的武圣赵信……强行进攻,即便能胜,己方也必然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一时间,反王阵营中弥漫着犹豫不决的气氛。
李密退回本阵,面色难看地看向窦建德:“夏明王,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窦建德眼神阴鸷地盯着瓦岗军阵,权衡片刻,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广龙舟不等人,错过此次机会,再想擒杀昏君就难了!瓦岗不过十几万人马,就算加上赵信,难道还能真挡住我百万大军不成?继续进攻!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去!”
李密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顾虑,但想到擒杀杨广的巨大诱惑,以及己方绝对的人数优势,也下定了决心。他与其他反王快速交换意见,准备再次发动雷霆攻势。
然而,就在这战云密布、一触即发的时刻——
“太原李秀宁在此!谁敢放肆!”
一声清越却充满英气的女声,如同穿云之燕,骤然从瓦岗军来的方向响起!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一支规模不大的骑兵队伍风驰电掣般而来,人数约在三千左右。令人惊异的是,这支骑兵从将领到士卒,竟清一色全是女子!
为首一员女将,身披做工精良的明光铠,手持一杆丈八长枪,身姿挺拔,纵马驰骋间,如玉的面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太原李渊之女,李秀宁!
她率领着这支完全由女子组成的骑兵,毫不畏惧地穿过战场边缘,径直来到赵信马前,勒住战马,美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决然,朗声道:“爷!秀宁来助你了!”
赵信看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李秀宁,尤其是她身后那三千虽然队列整齐、眼神坚定,但终究难掩女子柔弱气息的娘子军,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胡闹!”
赵信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厉。
“谁让你来的?还带着这么多娘们!这是战场,是修罗屠场,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他并非看不起女子,李秀宁协助其父李渊扫平太原周边,能力他有所耳闻。但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保家卫国、冲锋陷阵是男儿的天职,让女子踏上这等惨烈的战场,是对天下男儿的羞辱!
李秀宁迎着他严厉的目光,毫不退缩,语气坚定:“恩公于秀宁,于太原李家皆有深恩!如今恩公独对百万敌军,秀宁岂能置之不理?今日,秀宁定要与恩公共进退,同生共死!”
“不行!”
赵信断然拒绝。
“立刻带着你的人回去!莫要给你父亲招惹灭门之祸!”
他抬出了李渊,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此时,反王阵营中有人认出了李秀宁,高声喝道:“李秀宁!你乃太原留守李渊之女,竟敢擅自带兵插手此事?若是被杨广知晓,你太原李家顷刻间便有覆巢之危!还不速速退去!”
李秀宁头也不回,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此乃我李秀宁一人之决定,与太原李家无关!所有后果,李秀宁一力承担!”
说完,她再次望向赵信,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除了坚决,更深处潜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看得赵信这等人物都有些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