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他吓了一跳,有人好心劝道:“这位好汉,慎言啊!小心祸从口出!”
“慎言?老子怕个鸟!”
那汉子情绪激动,声音更大。
“官府查不到?他们当然查不到!因为干这缺德冒烟事儿的,根本就是官府的人!”
“什么?官府的人?”
“这……这怎么可能?”
食客们一片哗然,难以置信。
那汉子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亲眼见过!就在前几天夜里,一队官兵,穿着号衣,用黑布马车,把抢来的娃娃往城北的开河都护府里送!”
“开河都护府?那不是负责运河工程的麻都护衙门吗?他们要小孩子做什么?”
有人不解地问。
那汉子脸上的肌肉扭曲,眼中喷射出刻骨的仇恨与恶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哈哈!为什么?因为咱们那位开河都护麻叔谋麻大人,得了一种怪病!听说……听说只有用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的心肝血肉做药引,才能治好他的病!你们说,他们要孩子去干什么?!”
他话音一落,整个酒肆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荒谬。
吃……吃人?
而且还是吃婴孩?!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骇人听闻!超出了所有人想象的底线!
“不……不可能吧?麻都护他……他可是朝廷重臣,陛下眼前的红人,他怎敢……怎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有人颤抖着声音,仍不敢相信。
“红人?哼!”
那汉子啐了一口。
“正是因为是红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他负责开凿运河,本就视民夫如草芥,肆意压榨鞭挞,死在他手下的人还少吗?如今为了自己活命,吃几个娃娃又算得了什么?在他眼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恐怕连猪狗都不如!”
“天杀的麻叔谋!”
“畜生!禽兽不如!”
“这等恶魔,该如何是好啊!”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愤怒与声讨!众人义愤填膺,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对方是手握重兵、深受皇恩的朝廷大员,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又能如何?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了所有的喧哗!
只见赵信面前的硬木桌子,竟被他含怒一拳,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碗碟酒壶摔了一地,汁水横流。
整个酒肆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恐地望向这边。
赵信缓缓站起身,他面色平静,但那双眼中燃烧的怒火,却仿佛能将这世间一切污秽焚烧殆尽!他一步步走到那爆料的汉子面前,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你刚才所说,掳掠孩童,送入开河都护府,供麻叔谋食用……此事,是真是假?若有半句虚言,我拧下你的脑袋!”
那汉子被赵信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势所慑,脸色发白,但还是强撑着,指着自己的眼睛,悲愤道:“好汉!我王老五在此对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原本就在那开河都护府中当差,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麻叔谋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我……我实在是受不了这良心的折磨,才逃了出来!只恨自己人微言轻,无力阻止啊!”
“好!很好!”
赵信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一句。他胸腔中的怒火已然滔天!吃人?还是吃婴孩?此等行径,简直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倚在墙边的青龙偃月刀,那冰冷的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嗜血的寒芒,大步就朝酒肆外走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之上。
“恩公!你要去哪里?”
李秀宁见状,急忙跟上,俏脸上满是担忧。
“去哪里?”
赵信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
“自然是去宰了麻叔谋那个畜生!”
李秀宁心中大骇,急忙劝阻:“恩公不可!那麻叔谋是陛下钦点的开河都护,手握数万兵权,府中守卫森严,堪比龙潭虎穴!你单枪匹马前去,太过危险!而且,若杀了他,便是公然对抗朝廷,陛下必定震怒,天下虽大,恐再无恩公容身之处啊!还请恩公三思!”
赵信骤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那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刺得李秀宁下意识后退半步。他盯着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声震屋瓦:
“三思?老子不管他是什么狗屁都护,也不管他手握多少兵马,更不管那杨广会不会震怒!”
“此等以婴孩心肝为食,猪狗不如的畜生,多活一刻,都是对这朗朗乾坤的玷污!”
“今日若不宰了麻叔谋,我赵信,枉自为人,妄称武圣!”
话音未落,他已然大步流星,踏入门外沉沉的夜色之中。青龙偃月刀的刀尖拖在地上,划出一溜刺眼的火星,仿佛死神出行的号角。
李秀宁看着他决绝而伟岸的背影,一咬银牙,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她知道,今天,这座小城,注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