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古刹大殿的路上,赵信心绪难平。他深知,即将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上司,而是以“仁德”为立身之本,却又深谙权术的汉室后裔刘备。
传闻中,刘备礼贤下士,待人宽厚,为了招揽人才可以三顾茅庐,可以摔阿斗收买人心。但“仁德”是招牌,是手段,却未必是全部。如今丢的不是城池,不是兵马,而是他的妻儿家小,是血脉延续和情感的寄托。
自己并非他的结义兄弟,没有张飞那般“自尽谢罪”便能换取原谅的资本。刘备此刻正身处绝境,家小丢失的消息,会不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发雷霆之怒?赵信心中并无十足把握。
凤鸣山古刹,临时充作中军大殿的佛堂内,气氛比殿外阴沉的天空更加压抑。香火气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味,也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
刘备身着旧袍,面带憔悴,正对着悬挂的简陋地图长吁短叹。
“军师,曹操二十万大军围困,水泄不通,军师可有良策?”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往日的沉稳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难免动摇。
诸葛亮羽扇轻摇,眉头紧锁,平日里的云淡风轻被凝重取代。他轻叹一声:“主公,亮……一时亦无万全之策。敌众我寡,兵力悬殊,地利虽可暂守,却难持久。粮草、军心……皆是隐患。”
连智谋超群的卧龙都坦言无奈,这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唉!”
刘备重重一拳捶在案几上,声音悲怆。
“皆因备之故,累及这数十万百姓随我颠沛流离,陷此绝地!备之罪也!”
他将一切归咎于自身,这份姿态无论是真心还是表演,都足以让部下动容。
“大哥休要烦恼!”
一旁的张飞按捺不住,豹眼圆睁,声如洪钟。
“给俺老张三千兵马,俺这就杀下山去,直取曹贼首级!看他还敢围困我们!”
“三弟!休得胡言!”
关羽丹凤眼微睁,呵斥道,“曹营猛将如云,戒备森严,岂是你说闯就能闯的?”
他转向刘备,语气沉稳中带着绝对的自信,“大哥不必过于忧虑,有关某与三弟在,必护得大哥周全。纵然曹军二十万,我二人亦能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保大哥突围!”
刘备点了点头,对二弟的武艺他从不怀疑,但脸上忧色未减:“二弟、三弟勇武,天下皆知,为兄岂能不信?只是……你看看山下!”
他指向窗外那隐约可见的连绵营火和如蚁般的人群,“此地尚有数十万信任我、追随我的百姓!他们因我刘备之名,背井离乡,我岂能弃他们于不顾,独自逃生?若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备与禽兽何异?!”
谋士简雍上前一步,劝道:“主公,当以大局为重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主公安在,他日未必不能卷土重来,为百姓报仇雪恨!”
“荒谬!”
刘备断然拒绝,神色前所未有地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