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之外,夕阳给咸阳宫镀上一层金辉。
赵信与同出宫门的通武侯王贲并肩而行,两人正谈及草原筑城事宜。忽见前方宫道转角处,一抹倩影静立,裙裾在微风中轻扬,正是十公主嬴阴嫚。
她面颊微红,目光盈盈地望着赵信,显然是特意在此等候。
王贲何等识趣,见状立刻哈哈一笑,拍了拍赵信的肩膀:“赵将军,公主殿下在此,在下先行一步。”
说罢,便主动退开数丈,背负双手,俨然一副欣赏夕阳的模样。
嬴阴嫚见赵信走近,羞涩地垂下眼睑,声如蚊蚋却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听闻……听闻父皇已下旨……阴嫚心中……甚是欢喜。”
她鼓起勇气抬起眼,眸中星光点点。
“将军草原破敌之事,宫中早已传遍。阴嫚……阴嫚一直敬佩将军这般为国征战的英雄。”
看着眼前这身份尊贵却又流露出小女儿情态的公主,赵信心中不由一暖。夕阳映照下,她微红的脸颊更添几分娇艳。
赵信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靠近她,轻声回应:“殿下厚爱,赵信愧不敢当。能得陛下赐婚,亦是赵信之幸。”
他话音刚落,便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半步,伸出手想去牵她。嬴阴嫚却像受惊的小鹿般微微后退,眼神飞快地扫过不远处值守的宫廷禁卫,脸颊愈发红艳,低声道:“将军,有人看着......”
赵信眉头微皱,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这时,远处的王贲似乎心有所感,头也不回,却沉声对那群禁卫喝道:“尔等皆面壁而立,无令不得回视!”
唰!训练有素的禁卫立刻齐刷刷转身面对宫墙。
障碍消除,赵信再无顾忌,上前一步,轻轻将嬴阴嫚揽入怀中。感受到怀中娇躯微微一僵随即软化,他低声道:“殿下放心,赵信既蒙陛下赐婚,此生必不负你。”
嬴阴嫚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坚实的甲胄上,轻轻“嗯”了一声,心中满是甜蜜与安稳。
回到府中,连日征战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赵信卸去沉重甲胄,准备沐浴。当他走入浴室时,却发现高丽公主玉漱早已备好热水,手持布巾静立一旁。
起初,赵信并不习惯沐浴时有人伺候,多次婉拒。但玉漱每次都坚持守候,默默准备一切,久而久之,赵信也就由她去了。
此刻,玉漱看向赵信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崇敬与复杂,她比秦人更清楚匈奴的凶残,正因如此,赵信覆灭匈奴的壮举,在她心中几乎等同于天神下凡。
当她小心翼翼地为赵信擦拭后背,看到那纵横交错、新旧叠加的伤痕时,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无声滑落,滴入水中。赵信感受到背后的异样,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温热的水汽氤氲中,赵信心中思绪翻涌。他想到嬴政的赐婚,又感受到身后玉漱细腻的动作和那份无声的情意,不禁有些踌躇。
玉漱虽为高丽公主,但这些时日的相处,她的温柔体贴早已悄然融入他的生活。如今要与她谈及另一桩婚事,赵信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愧疚。但转念一想,此事终究无法回避,不如坦诚相告。
“玉漱。”
他斟酌着开口,声音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格外低沉。
“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已将十公主嬴阴嫚赐婚于我。”
擦拭的动作骤然停顿。
身后沉默了许久,才传来玉漱努力保持平静的声音:“侯爷功盖当世,陛下赐婚,乃是天大的荣宠,理所应当。玉漱......玉漱一介小国之女,能得侯爷收容已是万幸,不敢有他念,侯爷不必在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信心中微叹,知道此事终究难以两全。气氛有些沉闷,他匆匆擦拭完毕,借口劳累,便回房歇息了。长时间精神紧绷后的彻底放松,让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清晨。
醒来后,赵信只觉饥肠辘辘,格外想念思乡酒家那口浓郁的高要牌羊汤。更衣时,他想起玉漱昨日的低落,便顺口邀请她一同前往。
玉漱闻言十分惊讶:“我......我可以出去吗?”
赵信笑了笑:“无妨,陛下早就不在意你的事情了。换上便装,随我出去走走。”
思乡酒家门口,一块醒目的木牌让赵信愣了片刻。只见上面写着:“为贺大秦覆灭匈奴,举国同庆,本店三日之内,所有酒菜一律半价!”
这浓浓的现代营销气息,让他哭笑不得。
走进店内,只见高要正忙得团团转,见到赵信,立刻笑着迎上来:“侯爷您可来了!这主意是小川想的,说是要与民同庆!”
赵信抬眼望去,果然看见易小川正穿梭在桌椅间,而他身边,一位衣着不俗、容貌秀丽的女子竟也在帮忙端茶递水,正是内史腾的女儿蓁蓁。
赵信不由暗赞易小川这小子手段可以,这么快就把人家千金小姐“拐”到手,还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在酒肆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