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成先夹起来了一块黄焖羊肉放进嘴里,嗯,羊肉一点也不腥膻,吃着味道正好,“林知州这里的美食倒是多种多样,哟,这还有沙葱炒鸡蛋呢,这老夫可是好久没吃了”。陆允成大快朵颐起来,对于这顿饭算是很满意了。
看着对方吃的尽兴,林璟宣总算是放下心来,他也算是陪靖王吃过饭的人了,这会和巡抚吃起饭来还算是适应,不过作陪的余琦就没那么适应了,唉,陪领导吃饭真是难啊。
吃完饭食,本来是要安排巡抚大人去会馆居住的,谁知道人家表示住在衙门即可,但林璟宣怎么能让人家睡衙门的班房呢,于是让自家媳妇在后院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陆允成也是欣然答应。
午后休息了半刻,陆允成便去了关押要犯的水牢。阴湿的空气里,陆允成隔着铁栅,沉默地审视着那些垂头丧气的倭寇与面如死灰的胡家人,目光锐利如鹰。
出了地牢回到房间,陆允成喝了一杯茶水,看了几眼坐在他对面的林璟宣,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琢之”他唤了他的表字,这是上级对极为赏识的下属才会使用的称呼,“你做得很好”
他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璟宣,那里面有赞赏,更有一种深沉的欣慰。林璟宣也忙站了起来。
“倭患如疥癣,反复发作,究其根源,外贼易御,内鬼难防。你这次,不仅是斩断了伸向通州的爪子,更是揪出了溃堤的蚁穴。快、准、狠,且证据确凿,让人无从指摘。这份胆识与谋略,殊为难得。”
他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丝感慨:“如今朝野上下,能实心任事、不畏豪强势家者,已是不多。你在此地为官三载,清田亩,修水利,剿匪患,桩桩件件,本官都看在眼里。此番更是顶住压力,将这通州最大的隐患连根拔起……后生可畏啊。”
他向前微微一步,压低了声音,话语却更显沉重:“此事干系重大,胡家盘根错节,背后未必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但你放心,你的背后,有本官。我已行文按察使司,此案将作为谋逆重案,由巡抚衙门直接督办。你只管将证据链坐实,天塌下来,有本官先替你顶着。”
林璟宣心头一震,他深知陆允成这番话的分量。这不仅仅是欣赏,更是毫无保留的支持,是将他纳入了羽翼之下的承诺。他撩起官袍,便要躬身行礼:“卑职多谢抚台大人信重!定不负所托”
陆允成却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下拜的动作。手掌温暖而有力,他看着林璟宣年轻却坚毅的面庞,眼中闪过一丝期许。
“不必多礼。”陆允成重新望向窗外,暮色渐合,“这万里海疆,未来需要你这样的栋梁来镇守啊,好好干。”
最后一句话,轻描淡写,却仿佛比那城墙上的砖石还要沉重。林璟宣站在陆允成身侧,内心很是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