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过了嘛,她家在广陵有头有脸,天天有人登门再正常不过。”
方余颔首不语。他原想找个清静地方细细赏景,若能向那位种药人请教一二,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可眼前这阵仗,显然和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果然,当两人喘着粗气爬到半山腰时,那座草庐前早已人头攒动。
人群里有穿西装的生意人,也有套着白大褂、摆弄仪器的研究员,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佳莹!快点儿出来!我可给你找了个帮手!
陈小楠扯着嗓子朝草屋里喊。不一会儿,穿着白色长裙、腰间挂着药囊的姑娘蹦蹦跳跳跑了出来。
这姑娘十六七岁的模样,扎着两条辫子,皮肤白净水灵。
小楠!总算把你盼来了!再不来我都要闲得发慌啦。
李佳莹看见陈小楠格外高兴,从荷包里抓出一把干果递过去:后山新采的,你尝尝。
陈小楠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两人正要接着聊天,陈小楠突然想起方余还在旁边,连忙把他往前推。
你上次不是说药园快撑不住了吗?看我给你找了个能人。
李佳莹将信将疑地瞅着方余,小声嘀咕:小楠,你没骗我吧?那么多老师傅都没辙,他真能行?
当然行!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再说了,本事高低又不看岁数,对不对?
架不住陈小楠的坚持,李佳莹只好勉强答应,带着他们去找爷爷。
穿过药园时,正在议事的众人纷纷侧目,暗自猜测这个陌生人的来历。
该不会是李老爷子的亲戚吧?怎么从来没见过?
今日上山的宾客多半存着结交李家的心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探的机会。
爷爷,小楠带了个帮手来,说这位方余先生能救活咱们的药草。
李佳莹冲着人群里那个穿着素色短褂的老者说道。
老人转过身来,当即拉下脸:胡闹!没见我正忙着?要玩到别处玩儿去。
姑娘委屈地扁扁嘴:我们真是来帮忙的。小楠说他本事可大了,还会法术,救活这些药草不在话下。
这回没等李国正说话,四周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笑声。
也就李佳莹这样天真的姑娘,才会把这么离谱的话说得如此认真。
李国正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方余的眼神多了几分嫌恶。碍于在场宾客,他强压着火气,沉声道:丫头,真正的高人在那儿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宽袍、蓄着短须的男子正背着手站在那里,气度不凡。
“这位就是名震江北的杜大师,怎么还愣着不动?”
李国正板着脸训斥道。
“不必苛责,年轻人眼拙,在所难免。”
杜充抚须微笑,眼神扫过众人便移开视线。
方余注意到,在场那些商贾官员看向杜充时,眼中都带着几分敬畏。
虽说风水玄学之说难辨真伪,但混迹上层圈子的人,多少都见过些超乎常理之事。
正因如此,无论信与不信,在场众人都恪守一个规矩绝不开罪这位杜大师。
“小楠,我们先别妨碍他们验看药材。若这位杜大师真有妙法,倒省得我们费心了。”
方余搭着陈小楠的肩头,带她往别处走去。陈小楠欲言又止,最终乖乖跟上。
穿行药圃间,方余仔细观察着枯萎的植株。虽然凋零,仍能看出这些药材原本皆是上品。更难得的是,其中不少是罕见的珍稀品种,若无特殊水土与精心照料,根本难以成活。
“实在可惜。”方余喃喃道。
陈小楠眉头紧锁:“损失钱财事小,最痛心的是李佳莹她们付出的心血。”她突然凑近小声问,“你有法子救活它们吗?”
见方余不置可否地轻哼,陈小楠眼睛一亮,刚要追问就被打断:“先看看人家怎么处理,我们何必越俎代庖。”
“好吧。”陈小楠不情愿地嘟囔,“但要他们都无计可施,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二人沿田埂缓行,方余借机将各类奇花异草尽数记下,也算涨了见识。
“求各位施以援手。”李国正嗓音沙哑地哀求道,“这些药草是老朽毕生心血,实在不忍见其毁于一旦。”
几位药学家却连连摇头:“李老,我们已用尽各种检测手段,仍查不出病因。行医数十载,从未遇过如此怪事。”
听闻此言,李国正的神情骤然阴沉。尽管今日邀得风水高人杜充到场,他骨子里仍是更信任实证科学。
连顶尖专家团队都束手无策,难道这些珍稀药材真要就此
李国正迟疑着望向杜充,在场众人见他这般神态,各自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诸位可曾发觉几处蹊跷?杜充不疾不徐道,此地气候温润,药材病变却呈现冻伤特征。
土壤肥沃异常,植株反倒枯瘦萎黄,恍若经年饥馑。
话音未落,众人纷纷露出顿悟之色,确是如此。
杜大师可有破解之法?李国正迫不及待追问。
症结在于地脉移位。杜充捻须解释,或许是暴雨侵蚀,抑或山岩崩塌,此处风水格局已然生变。
原本阴阳协和,万物滋生。如今地气紊乱,阴煞凝结,致使药田阳气涣散,生机错乱。
只需布下九宫八卦阵,重定阴阳二气,便可化解。
满座闻言肃然。李国正又惊又喜,无论如何,药田总算现出转机。
杜大师何时能施法?酬金方面
正当李国正商讨细节之际,一道清冷声线突兀刺入
白费力气。
“哪儿来的黄口小儿在此胡言?
此人什么来路?竟敢质疑杜大师!
众人早注意到方余并非李家宾客,似是李佳莹带来的闲杂人等。
对方余突然插话,当即引来一片嗤笑。
方才就见他大放厥词,现在连杜大师都敢顶撞,当真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