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嘴硬,却忍不住往欧阳然身边靠了靠,深蓝色警服的暖意裹得更紧了,
“那时候是训练,现在是我家的事……我不想欠你太多,上次十五万还没还,这次又要五万,你当我是乞丐啊?”
“欠什么?”
欧阳然突然转头,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慕容宇甚至能看到欧阳然眼底自己的倒影,
“我们是搭档,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难道非要跟我算得清清楚楚?那上次在废弃工厂,我帮你挡子弹,你怎么不算算欠我几条命?还有大三那年,你帮我写检讨,被教官发现,替我罚跑十圈,我是不是也要跟你算清楚?”
提到废弃工厂,慕容宇的心脏猛地一紧。
当时张教官的人开枪,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是欧阳然扑过来把他推开,子弹擦着对方的肋骨飞过,虽然没伤到骨头,却也青了一大片。
后来欧阳然还嘴硬说“一点都不疼”,结果晚上睡觉翻身都疼得龇牙咧嘴,还是慕容宇帮他擦的药。
当时他看着欧阳然肋骨处的淤青,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默默帮他倒了杯热水。
“那不一样……”慕容宇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却掉得更凶了,警服外套的领子被打湿,留下深色的印子,“我妈说,做人要独立,不能总麻烦别人……她要是知道我总跟你借钱,肯定会生气的。”
“伯母要是知道我不管你,才会生气。”
欧阳然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他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慕容宇的后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他的手掌很暖,隔着警服布料能感受到慕容宇的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你忘了?上次伯母来警局,还拉着我说‘小然啊,以后慕容宇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收拾他’,她还塞给我一袋自己做的饼干,说‘小然太瘦了,多吃点,才能保护我们家慕容宇’。”
慕容宇破涕为笑,想起母亲上次来警局的场景。
当时母亲拉着欧阳然的手,说了半天话,还偷偷塞给对方一个红包,被欧阳然婉拒了。
后来母亲还跟他说“小然这孩子不错,细心又靠谱,你要多跟人家学学,别总是毛毛躁躁的”。
当时他还吃醋,说“妈,我才是你儿子”,结果被母亲瞪了一眼:“你要是有小然一半细心,我就放心了。”
“好了,别哭了,像个没断奶的小孩。”欧阳然递给他一张纸巾,是柠檬味的,和他平时用的一样。
指尖不小心碰到慕容宇的手,能感受到对方还在发抖,他忍不住多握了一秒,才赶紧收回手,“我已经跟沈雨薇说了,让她帮忙盯着港口的动静,赵磊也在那边布控,不会出问题的。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这儿守着伯母,等她醒了,让她看到你精神点的样子,别总哭哭啼啼的,不然伯母该担心了。”
“谁哭哭啼啼了?”慕容宇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却忍不住盯着欧阳然的侧脸——对方的睫毛很长,在冷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两把小扇子;鼻梁很挺,鼻尖微微泛红,是被凌晨的冷风吹的;嘴唇的弧度很软,尤其是笑的时候,左脸颊会露出个小小的酒窝,像盛了阳光。
上次在火锅店里,他就盯着这个酒窝看了半天,还被欧阳然调侃“是不是看上我了”,当时他还嘴硬说“谁看上你这个小气鬼”,现在想来,心跳加速的感觉骗不了人。
【我怎么又在看他?】
慕容宇赶紧别过脸,假装看IcU的门,耳尖却红透了,连带着耳根都泛起粉色。
他能感受到欧阳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调侃,却没有恶意,让他心里又慌又暖。
欧阳然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从口袋里掏出个保温桶,还是上次那个印着“老城区粥铺”的,蓝色的桶身已经有点磨损,是他们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的招牌保温桶。
“咔嗒”打开盖子,热气瞬间冒出来,裹着小米粥的甜香,里面还卧着个茶叶蛋,蛋壳裂开的纹路里渗着酱油,是慕容宇最爱吃的那种。
“刚买的,还热着,你吃点。
从昨天手术结束到现在,你一口东西没吃,等会儿伯母醒了,看到你低血糖晕倒,又该心疼了。”
慕容宇接过保温桶,指尖碰到桶壁的温热,心里也暖暖的。
他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小米的清香在嘴里散开,带着点淡淡的甜味,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每次加班晚了,欧阳然都会从这家早餐店带夜宵过来,总是记得他不吃香菜,不放辣椒,连茶叶蛋都要选煮得最入味的。
这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原来都是藏在日常里的在意。
“然然,”慕容宇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上次那个匿名汇款……是不是你?就是我妈手术前,突然收到的那笔十万块。”
欧阳然的动作顿了一下,勺子差点掉在桶里。
他赶紧别过脸,假装整理卫衣的帽子,耳尖却红了,像被开水烫过:“什么匿名汇款?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哪个被你救过的线人吧,比如老陈的儿子,上次你帮他找到了他父亲的遗物,他说不定想报答你。”
慕容宇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答案。
他没再追问,只是低头喝粥,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个嘴硬的家伙,总是这样,做了好事还不肯承认,非要找个借口掩饰。
他想起上次在废弃工厂,老陈的儿子偷偷塞给他一张银行卡,说“宇哥,这是然哥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让你别担心医药费”,当时他还以为是老陈的儿子一片心意,现在想来,肯定是欧阳然安排的。
就在这时,IcU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请问是慕容兰女士的家属吗?患者醒了,生命体征稳定,可以进去探视了,不过只能一个人进,时间别太长,十分钟就好。”
“我进去!”慕容宇立刻站起来,激动地抓住欧阳然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手很暖,能感受到欧阳然掌心的薄汗,还有轻微的颤抖。
“我妈醒了!然然,她醒了!”
欧阳然的手被他攥得很紧,却没有挣脱,反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带着温柔:“去吧,跟伯母说说话,告诉她别担心,医药费的事已经解决了。
我在外面等你,给你看着保温桶,别被清洁工收走了。”
慕容宇松开他的手,快步走近IcU,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欧阳然,眼里满是感激:“然然,谢谢你。
不管是医药费,还是……之前的事,都谢谢你。”
欧阳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挥了挥手:“快去,别让伯母等急了。
记得跟伯母说,我等着她做的红烧肉呢。”
看着慕容宇的背影消失在IcU里,欧阳然掏出手机,给备注“老陈儿子”的号码发了条短信:“我这边没事了,宇哥没怀疑,你别担心,也别跟任何人说汇款的事,尤其是沈雨薇和赵磊,他们俩嘴太碎,肯定会到处说。”
很快,对方回复:“然哥放心,我嘴严得很!我爸要是还在,肯定也会支持然哥的,宇哥是个好人,你们都是好人。
对了,然哥,上次你让我查的港口仓库的监控,我查到了,赵国安的人最近一直在往仓库里运东西,好像是重型武器,你们一定要小心。”
欧阳然笑着回复:“知道了,谢谢你,下次有机会请你吃火锅。”收起手机,他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IcU的门,眼里满是温柔——只要慕容宇开心,只要伯母能好起来,他做这些,都值得。
他想起大三那年,慕容宇帮他挡了教官的批评,还替他写了检讨,当时他就觉得,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搭档,是他最大的幸运。
现在,这份幸运,变成了更深厚的情谊,让他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过了一会儿,慕容宇从IcU里出来,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却还是红的:“我妈说,谢谢我一直守着她,还问你怎么没来,说好久没见你了,想跟你聊聊。她还说,等她好了,一定要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让你好好尝尝她的手艺。”
“好啊,”欧阳然的眼睛亮了起来,像颗被点亮的星星,左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我等着伯母的红烧肉,上次在你家吃了一次,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
对了,沈雨薇刚才发消息,说港口那边有动静,赵国安的人开始往仓库里运东西了,好像是导弹发射器,我们可能要提前行动,不能等周一了。”
慕容宇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等我妈情况再稳定点,我就跟你去港口。
这里有护士照顾,应该没问题。”
“不用,”欧阳然摇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警服的布料蹭过慕容宇的皮肤,带来温热的触感,“你在这儿守着伯母,港口那边有我和赵磊、沈雨薇就行。
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沈雨薇已经联系了特警队,到时候会一起行动,肯定能抓住赵国安。
等我们把赵国安绳之以法,就回来陪你和伯母吃红烧肉,顺便去吃你说的火锅,二十盘毛肚,我可没忘。”
“不行,”慕容宇猛地扣住欧阳然的手腕,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虎口抵着对方腕间的动脉,指腹能清晰捕捉到那急促又温热的搏动,像是暴雨前疯狂震颤的鼓点。
巷口呼啸的夜风卷起两人衣角,慕容宇将人往阴影里拽了拽,喉结在泛青的皮肤下滚动:“我们是搭档,要一起行动,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上次在废弃工厂,你已经为我挡过一刀,现在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他突然扯开欧阳然的袖口,绷带边缘渗出的血痂赫然入目,“你以为缠两层纱布就能瞒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