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对方还在调侃吸血鬼先生晕血可不像话,此刻却将他死死护在怀里,枪口擦着耳畔掠过,灼热的弹壳蹦到他锁骨处,烫得他微微瑟缩。
别动。
欧阳然的呼吸扫过他耳际,带着硝烟与薄荷糖混杂的气息。
慕容宇望着对方下颌绷紧的线条,那些没日没夜的互怼忽然都有了温度
——那些故意藏在毒舌下的关心,那些看似嫌弃的投喂,此刻都化作掌下坚实的力量。
雨水浸透的战术背心紧贴在他胸口,隔着布料传来的体温竟比解剖室的无影灯更灼人。
对方的发梢垂落,扫过慕容宇泛红的脸颊。
那缕带着雪松与柑橘香调的洗发水味道,在腥甜的血味和刺鼻的硝烟里,成了最安心的锚点。
慕容宇缓缓抬手,却在触到对方发梢时被按住手腕。
别分心。
欧阳然低声警告,掌心的茧子擦过他腕间脉搏,而慕容宇望着他耳后新添的擦伤,突然觉得后背的疼痛都成了遥远的钝响。
慕容宇突然想起昨晚在监控室,欧阳然用可乐罐冰主机时,手腕上露出的那块表。
表盘是磨损的军绿色,和父亲留下的那块一模一样。
当时没敢问,现在却觉得,或许他们之间有太多被忽略的巧合。
就像此刻压在身上的重量,明明该觉得窒息,却奇异地感到安心。
“喂,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后背的碎石硌得生疼,却不想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能这样近距离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听着他的心跳,似乎也不错。
欧阳然的笑声带着点抖,胸腔的震动透过身体传过来,像温柔的按摩:
“怕压坏你?上次是谁在格斗课把我摔进沙坑的?”
他抬起头,脸上沾着灰,左眉骨的疤痕在烟尘里格外清晰,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添了几分野性,
“不过看在你今天没拖后腿的份上,等下请你吃烤串。”
【还记仇呢。】
慕容宇心里好笑,嘴上却不饶人:
“谁拖后腿了?要不是我刚才拽住他,你有机会扑过来吗?”
他看着欧阳然脸上的灰,忍不住想伸手给他擦掉,可又觉得太亲密,只好作罢。
警灯的光芒突然刺破烟尘,赵磊带着队员冲进来的喊叫声越来越近。
“宇哥!然哥!你们没事吧?”
赵磊的大嗓门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慕容宇看着欧阳然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就算这场游戏永远没有终点,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他的心跳和对方的重合在一起,在弥漫着血腥味和鱼腥的空气里,敲出属于他们的节拍。
欧阳然终于松开他,伸手要拉他起来时,慕容宇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相贴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欧阳然的手心温热,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却让人安心。
慕容宇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脸颊有些发烫。
雨还在下,打在破洞的屋顶上噼啪作响,远处传来拆弹专家的喊话声。
但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交握的手,和彼此眼里映出的、劫后余生的光。
“烤串要加双倍辣。”
慕容宇说,声音有点哑。
他知道欧阳然不太能吃辣,故意刁难他。
“知道了,辣不死你。”
欧阳然回敬道,嘴角却扬得更高,眼里闪过一丝宠溺。
他用力把慕容宇拉起来,两人都踉跄了一下,互相搀扶着才站稳。
他们在一片狼藉中站起身,互相拍掉对方身上的灰尘。
欧阳然帮慕容宇拂去头发上的碎屑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耳朵,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脸上泛起红晕。
阳光突然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远处警灯闪烁的地方,像个崭新的开始。
慕容宇看着欧阳然被风吹乱的头发,额前的碎发随风飘动,露出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觉得,不管接下来还有多少危险,只要他们是战友,就没有闯不过的关。
这时,林峰教官也赶到了,看到他们没事,松了口气,严肃地说:
“你们两个,下次注意安全!情况怎么样?”
慕容宇把刚才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
“教官,司机是猛虎帮老五,他说赵局让他来的,还提到了游戏结束。”
林峰的脸色变得凝重:
“赵局?难道是赵国安?不对,他只是个小角色,背后肯定还有人。”
他沉思片刻,
“你们先回去休息,处理一下伤口,后续的事情交给我。”
“是,教官。”
两人齐声回答。
而在农贸市场的某个角落,一只沾着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条信息:“鱼已入网,收网准备。”
发件人备注是“赵局”,信息发出后,手机突然冒出青烟,屏幕在滋滋声中变成一片漆黑。
没人注意到,这一幕被角落里监控探头的最后一点电量记录了下来。
慕容宇和欧阳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这场游戏,果然还远没有结束。
但他们握紧了彼此的手,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因为他们是警途双壁,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是要一起揭开所有真相的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警车里,一路无言。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慕容宇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却在想着刚才在农贸市场的瞬间,欧阳然扑过来的毫不犹豫,还有他有力的心跳。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背包带的褶皱,慕容宇的喉结上下滚动。
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觉得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这个荒谬的念头像是雨后疯长的藤蔓,攀着脊椎一路向上,勒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慌乱地摇头,碎发扫过泛红的耳尖,背包金属扣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越是强迫自己聚焦在脚下斑驳的树影,欧阳然白衬衫领口露出的半截脖颈就越是清晰。
对方抬手拨开垂落的额发时,腕间银表折射的光斑正巧落在慕容宇睫毛上,刺得他眼眶发酸。
那道柔和的侧脸轮廓被阳光晕染出毛茸茸的金边,抿起的唇角像精心勾勒的弧线,连随着说话起伏的喉结都成了扎进心里的刺。
他慌忙低头踢开脚边石子,却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胸腔里轰然作响。
欧阳然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笑着问:
“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你哥我特别帅?”
慕容宇白了他一眼,嘴硬道:
“谁看你了?我在看路。”
可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欧阳然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而他,并不排斥这种改变。
八月的阳光透过半摇下的车窗,在林深的藏蓝色制服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
季川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后视镜里闪烁的警灯正逐渐逼近,而副驾传来的温热却比任何警报都更灼人
——林深悄悄挪过来的膝盖,偶尔与他相触,像一簇藏在文件袋里的火苗。
车碾过减速带的颠簸让两人同时一颤,林深伸手去扶中控屏时,发梢扫过季川手腕,混着薄荷皂香的气息漫进狭小的车厢。
追捕嫌疑人的紧迫与此刻隐秘的悸动在胸腔里碰撞,季川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警笛。
当越野车冲过最后一个弯道,晨光突然倾泻进来,照亮林深侧脸细小的绒毛,也照亮了他们相扣在座椅缝隙间的指尖。
这场围追堵截终将过去,但那些在卷宗里交换的目光,在审讯室共享的咖啡,还有此刻心照不宣的肢体语言,早已编织成比案件更复杂的羁绊。
他们的故事,正在警灯与日光交织的公路上,向着未知的真相与更炽热的情愫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