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仓库避险,伤口包扎(1 / 2)

废弃仓库的铁皮屋顶在穿堂风里发出垂死的哀鸣,波纹铁皮上纵横交错的锈痕像张千疮百孔的网,被气流掀起半寸时,能看见天空在破口处忽明忽暗地闪烁。

每一次铁皮重重砸落,金属震颤的嗡鸣都顺着货架传递到慕容宇掌心,混着远处火车驶过铁轨的轰鸣声,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后背紧贴着同样锈迹斑斑的货架,指尖死死抠住货架边缘的铆钉。

战术服的布料被冷汗浸透,又被体温烘干,留下层层盐渍,与左臂伤口渗出的血珠在布料上晕染出深浅不一的色块。

血珠顺着肘部凹陷的血管往下滑,钻进指缝间干涸的血痂里,在皮肤上凝结成暗红色的硬壳,触感黏腻得像化不开的陈年糖浆。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霉味和老鼠粪便混合的恶臭,每呼吸一次,鼻腔里就像塞了团浸透污水的棉花。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又被远处污水渠翻涌上来的酸腐气息呛得眼眶发酸。

那股味道里混着腐烂的塑料与工业废料的刺鼻气味,在鼻腔里酿成令人作呕的发酵物,仿佛连牙齿都沾上了苦涩的金属味。

他盯着货架上积满灰尘的罐头,标签上的生产日期已经模糊不清,仿佛在嘲笑他们此刻的狼狈。

货架顶端的探照灯忽明忽暗,光柱扫过布满弹孔的墙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纸人。

“忍着点。”

欧阳然蹲在他面前,急救包的拉链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刺耳,像指甲划过玻璃。

碘伏棉球碰到伤口的瞬间,慕容宇的背猛地弓起,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在作战裤腰里积成小小的水洼,疼得他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嘴唇没出声。

战术靴的橡胶底在水泥地上碾出半圈白痕,把颗生锈的铁钉碾得更深。

【这家伙下手能不能轻点。】

慕容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铁锈味在齿间蔓延时才惊觉血珠已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水泥地上晕开暗红色的花。

余光瞥见欧阳然低垂的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扇形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停着只振翅的蝶。

仓库顶楼下的月光斜斜切过对方侧脸,映得鼻梁的轮廓愈发冷峻,却将睫毛末梢镀上层毛茸茸的柔光。

记忆突然被拽回警校那片泥泞的雨林。

暴雨把迷彩服浇成沉重的铅块,银环蛇毒发时的麻痹感正顺着血管向上攀爬,慕容宇恍惚间看见欧阳然扯开武装带的动作利落如出鞘的刀。

温热的呼吸喷在肿胀的脚踝上时,他本能地想要抽腿,却被对方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按住。

虎牙擦过皮肤的瞬间,刺痛与温热交织成诡异的震颤,直到现在,每当指尖抚过那处浅浅的凹陷,当时潮湿的草木腥气、对方急促的喘息,都会毫无征兆地涌进鼻腔。

此刻欧阳然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慕容宇看着他专注处理伤口的侧脸,突然发现那双总是冷冽如刀的眼睛,此刻正倒映着自己染血的裤管,像是藏着簇快要熄灭的火。

“疼就说出来。”

欧阳然的声音放得很柔,指尖缠着纱布的动作格外小心,像在摆弄易碎的珍宝。

他的指腹蹭过慕容宇渗血的伤口边缘,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奇异地抚平了几分灼痛。

“上次是谁打靶被后座力震得哭鼻子?”

他突然抬眼,睫毛上沾着的灰尘在光线下闪了闪,像撒了把碎钻。

慕容宇的耳根瞬间烧起来,热意顺着颈动脉一路窜到头顶。

那是入学后第一次实弹射击,.45口径的手枪后座力比想象中大得多,震得他虎口发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当时欧阳然笑得直不起腰,军帽都笑歪了,却在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的护腕摘下来给他戴上。

那护腕还带着对方的体温,皮革内侧绣着小小的“然”字,被汗水浸得发深。

“下次使劲攥着,像攥住我的手一样。”

此刻手腕上的疤痕被纱布盖住,那份暖意却顺着血管流进心脏,烫得人发慌。

“谁哭了?”

慕容宇别开脸,视线落在仓库角落结满蛛网的铁架上,

“那是沙子进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欧阳然的指尖顿了顿,然后继续缠绕纱布,力道却明显轻了许多。

阳光从破窗斜射进来,在对方发顶镀上层金边,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额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在跳某种调皮的舞蹈。

【头发该剪了。】

慕容宇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觉得荒唐。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滑过欧阳然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在光线下投出笔直的阴影,嘴唇抿成条倔强的直线,下唇中央有个小小的凹陷

——那是上次格斗训练被他用肘部撞出来的,当时流了好多血,这家伙却咬着牙不肯认输。

仓库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像头嗜血的野兽正在靠近。

起初是远处公路的模糊震动,很快变成震耳欲聋的咆哮,轮胎碾过碎石地的声响像砂纸摩擦神经。

两人瞬间噤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像两只警觉的猎豹。

欧阳然迅速将急救包塞进背包,拉链拉到一半突然停住

——他的手指被拉链夹到了,却只是皱了皱眉,飞快地完成动作。

慕容宇拽着他滚到旁边的集装箱后面,动作快得像道闪电。

铁皮箱上的锈屑蹭进伤口,疼得慕容宇倒吸一口凉气,眼前阵阵发黑。

他屏住呼吸,透过集装箱的缝隙往外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撞破肋骨。

黑色轿车的轮胎碾过碎石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停在仓库门口时,保险杠上的划痕在夕阳下看得格外清晰

——那是上周追车时留下的印记,当时他故意用车头蹭了对方一下,没想到现在成了辨认的标记。

“动作快点。”

赵国安的声音隔着铁皮传进来,带着惯有的阴冷,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李默从副驾驶座下来,这人走路有点跛

——是上次被欧阳然用警棍砸中膝盖留下的后遗症。

他打开后备箱的瞬间,金属碰撞声哗啦啦响起,与军火的响动一模一样。

慕容宇的瞳孔骤然收缩,悄悄掏出手机按下录像键,屏幕的光映在他紧张的脸上,像颗暴露的星。

【果然是他们。】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镜头对准那几个沉重的木箱。

李默搬箱子的动作很吃力,额头上青筋暴起,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像踩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

突然,手机从掌心滑了一下,碰到集装箱壁发出“咚”的闷响,在寂静的仓库里像颗炸雷。

李默的动作猛地顿住,警惕地朝这边看来,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谁在那儿?”他的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慕容宇认得那把刀,是警校实战考核时的淘汰品,刀鞘上还刻着编号。

慕容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口袋里的战术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旧伤的位置隐隐作痛。

欧阳然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悄悄拉开手雷的保险栓,金属碰撞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慕容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两人的手臂紧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肌肉的紧绷,像拉满的弓弦。

【他的手比我的大。】

慕容宇的睫毛微微颤动,指节被冷汗浸得发凉,却在触到那只覆上来的手掌时猛地一滞。

皮革战术手套的纹路带着熟悉的触感,指尖探入缝隙时,他恍惚又回到七年前的解剖室。

那时欧阳然戴着乳胶手套递来手术刀,指腹的褶皱裹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总在他手抖时稳稳托住器械。

此刻隔着布料,虎口处经年累月磨出的枪茧正一下下摩挲他的腕骨。

慕容宇喉结滚动,记忆如潮水漫过

——体能测试时被反扣在单杠上的狼狈,深夜特训后对方裹着冰袋替他冰敷的掌心温度,还有那次缉毒行动中,自己中弹倒下时,最先触到的就是这只布满硝烟味的手。

掌心的老茧硌着伤口,却像道灼热的烙印,将恐惧烫成细碎的星子,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好在李默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转身继续搬箱子,大概以为是风吹动了什么东西。

赵国安不耐烦地催促着:“磨磨蹭蹭的,赶紧搬完走人,一会儿警察该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是做贼心虚。

慕容宇注意到他不断看表的动作,表盘上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烁——那是赃物,上个月珠宝店抢劫案的损失清单里有同款。

黑色轿车驶离时,轮胎卷起的石子溅在集装箱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公路尽头,欧阳然才松开手,保险栓“咔嗒”一声归位,在安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作战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腰侧的肌肉轮廓透过布料隐约可见——慕容宇突然想起上次游泳训练,这人穿着黑色泳裤站在跳板上,水珠顺着腰线往下滑,引来不少女生的窃窃私语。

“差点就暴露了。”

欧阳然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转头看向慕容宇,突然笑出声,

“你刚才那表情,活像见了鬼。”

慕容宇收起手机,白了他一眼,却没反驳。

刚才确实吓得不轻,心脏到现在还在狂跳。

他看着欧阳然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上次在射击馆赢了比赛后,这家伙也是这样笑得一脸得意,阳光照在他的虎牙上,闪着狡黠的光。

当时自己气不过,把他的奖杯藏进了储物柜,结果被教官罚跑五公里,最后还是这家伙陪他一起跑,两人在跑道上互相推搡着,累得像两条狗。

“还笑,要不是你刚才手抖,能差点被发现?”

慕容宇故意呛他,语气里却没什么火气。

他靠在集装箱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伤口的疼痛再次袭来,却好像没刚才那么难忍了。

欧阳然挑眉,凑过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彼此彼此。某人刚才疼得脸都白了,还嘴硬说没事。”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戳在纱布上,却像有电流窜过,让慕容宇的胳膊微微一颤。

【这家伙是故意的。】

慕容宇心里嘀咕,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对方高大的身躯几乎将他笼罩,温热的呼吸扫过耳际,带着硝烟未散的灼热感。

他本可以侧身躲开这个近乎贴上来的动作,却鬼使神差地僵在原地。

暮色里,欧阳然的瞳孔像淬了层琥珀色的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那道从左眉骨斜劈而下的疤痕,在夕阳的碎金里忽明忽暗

——此刻正随着对方急促的喘息轻轻颤动,像条随时要苏醒的银鳞小蛇。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汗水中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忽然勾起慕容宇的回忆。

三个月前化工厂爆炸现场,灼热的气浪掀翻钢筋时,他被人猛地拽向地面。

碎石擦着耳边飞过时,他看见欧阳然半张脸浸在血泊里,伤口处翻卷的皮肉下隐约可见惨白的骨头。

急诊室惨白的日光灯下,护士数着缝合针数,五针,针针都扎在他心上。

此刻这道疤近在眼前,慕容宇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仓库漏风的窗棂灌进晚风,却吹不散周身沸腾的温度。

“对了,”

慕容宇突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