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境逢生,线索新现(1 / 2)

通风管道内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管壁滑入慕容宇后颈,刺骨寒意混着铁锈腥气直窜鼻腔。

他攥紧军靴绑带,靴跟重重撞向出口栅栏。

锈蚀的铁条发出垂死呻吟,暗红铁锈如齑粉簌簌坠落,在欧阳然蓬松的黑发上积成薄薄一层,像撒了把陈旧的血砂。

慕容宇你大爷!少年暴跳着向后仰身,后脑重重磕在管壁。

抬手驱赶碎发的刹那,掌心未及擦净的血渍在苍白额角晕开,殷红顺着眉骨蜿蜒成扭曲的图腾。

晨雾裹挟着腐叶气息漫进管道,那抹艳色在幽暗中忽明忽暗,恰似战场硝烟里未干的战妆,又像某种古老诅咒的印记,在少年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烙下惊心动魄的妖异光泽。

“再骂一句试试?”慕容宇伸手去揪他后领,指腹却在触到发烫的皮肤时骤然收力。

昨夜在管道里蹭破的伤口还在渗血,浸透的布料下,能摸到对方肩胛骨微微的颤抖。

喉结重重滚动,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野营拉练,这家伙也是这样硬撑着崴伤的脚踝走完全程,篝火旁掀开裤管时,肿胀的脚踝已经紫得像颗烂茄子。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青灰色的晨雾裹着露水,在草叶上凝成冰凉的珠子。

慕容宇扯着欧阳然跳下来,战术靴踩在枯黄的草叶上,露水顺着裤脚爬上来,冻得小腿肌肉阵阵抽搐。

“我们得回去。”他拍掉身上的灰尘,目光扫过对方渗血的绷带时,喉间发紧,“失踪太久会引起怀疑。”

欧阳然的指尖骤然收紧,掌心的温度穿透浸透雨水的棉质衬衫,像块烧红的烙铁在慕容宇肩胛骨上烙下无形的印记。

他半湿的额发黏在苍白的脸上,睫毛垂落的阴影里,深褐色瞳孔突然迸发出锐利的光。

看那边。沙哑的嗓音裹着雨雾擦过耳畔,发梢随着偏头的动作扫过慕容宇的手腕,潮湿的触感混着薄荷皂香,带来一阵细密的麻痒。

慕容宇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望去,远处锈迹斑斑的铁门后,联赛备用射击场几个褪色的字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金属围栏上缠绕的警戒线早已断裂,被风吹得在荒草间翻飞。

记忆突然翻涌,去年深秋的场景如电影胶片般清晰

——欧阳然戴着战术手套拆装狙击枪的利落动作,自己因逆风导致的三次失误,还有最后那人嘴角得逞的笑:

承认技不如人很难?此刻潮湿的风里,仿佛还残留着硝烟与汗水混杂的味道。

慕容宇的喉结艰难地滚了滚,太阳穴突突跳动着,那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七月的烈阳炙烤着军事训练基地的草地,欧阳然单薄的白色训练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脊背。

少年跪坐在滚烫的碎石子间,军靴边散落着枪械零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翻飞,指节因为用力泛着淡淡的红。

当指尖拂过扳机零件时,慕容宇注意到他虎口处新添的伤口,还渗着血珠,却丝毫没影响动作的利落。

细碎的汗珠顺着欧阳然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在蜜色皮肤上划出晶莹的轨迹,睫毛在枪管上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真像一群即将振翅的蝶。

倒计时的电子音突然尖锐响起,欧阳然指尖猛地加快速度,最后一颗螺丝精准入位。

他直起身子时,后颈被晒得通红,却依然勾起唇角,将组装好的枪塞进慕容宇怀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狡黠:“慕容大少爷,承让。”

那笑容里藏着的锋芒,与此刻病房里苍白脆弱的面容重叠又分离,刺痛了慕容宇的眼睛。

“那是你耍诈。”他伸手去拽对方的胳膊,却在触到绷带时猛地收力。

欧阳然闷哼一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两人的影子在晨雾里扭成一团,像极了三年前在泥潭里摔打的模样

——那时也是这样难分难解,直到训练结束,他才发现对方的手肘为了护着他,在石头上蹭掉好大一块皮,血珠混着泥浆,在迷彩服上洇出深色的花。

“嘘。”欧阳然突然压低声音,拽着他躲到废弃的了望塔后。

铁皮铁壁的寒意顺着背脊爬上来,冻得人牙齿打颤。

晨雾中出现几个穿着训练服的身影,对讲机里传来王浩咋咋呼呼的声音:“林教官!宇哥和然哥还是联系不上!刚才有人看到李默往靶场方向去了!”

慕容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清晨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橙花香气。

欧阳然指尖轻叩警徽背面的暗纹,玉兰花浮雕在熹微晨光中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像极了三年前他们在物证科第一次相遇时,少年警服上那枚被雨水打湿的徽章。

老规矩,分头行动。带着笑意的尾音被晨风揉碎,欧阳然转身时带起一阵裹挟着薄荷香的风,刻意撞过来的肩膀让慕容宇踉跄半步。

少年垂落的发梢掠过他泛红的耳尖,发尾沾着的晨露不经意间滴在锁骨凹陷处,凉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要是让我先找到线索——

欧阳然倒退着往巷口走,白衬衫被穿堂风鼓起,活像振翅欲飞的蝶,你去年在犯罪现场踩坏的那双限量款,我可要连袜筒都搓出月亮来。

话音未落,巷口的老式挂钟突然敲响,惊起檐角栖息的灰鸽,扑棱棱的翅膀声里,少年的身影已消失在交错的光影中。

等欧阳然的身影消失在雾里,慕容宇才靠在冰冷的塔壁上喘气。

掌心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像块烧红的烙铁。

他摸出那两枚并排的警徽,编号73与74在晨光中紧紧相依,突然想起昨夜管道里,欧阳然说“73和74永远是最好的搭档”时,睫毛上沾着的铁锈粉末

——那时这家伙的呼吸喷在他颈窝,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把他烫得差点把录音笔掉进管道缝里。

备用射击场的铁门没上锁,链锁在晨风中晃出叮当的声响,像谁在敲着催命的钟。

慕容宇翻墙而入时,裤脚被铁丝勾出道口子,露出的脚踝上,还留着昨夜被管道毛刺划伤的红痕。

靶场中央的电子屏亮着,滚动播放着考核规则,熟悉的场景让他突然想起入学第一天——

欧阳然站在50米靶位前,白色训练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的锁骨像道诱人的沟。

第一枪打偏到8环时,这家伙居然冲裁判席比了个鬼脸,舌尖抵着唇角的样子痞气又张扬;

第二枪却精准命中10环,枪膛后坐的瞬间,他扬起的下颌线绷得像根弦,阳光在上面流淌,晃得人眼晕。

散场时慕容宇故意撞了他一下,少年回头时眼里的桀骜像团火:“不服?比一场?”

现在想来,那团火从来没熄灭过。

就像此刻,他站在靶场入口,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阳光下,眼里的光芒比子弹还要耀眼。

“喂,慕容大少爷,发什么呆?”

欧阳然的声音从弹药库方向传来,带着点戏谑,“再不去集合,林扒皮要让我们跑操场到天黑了。”

他靠在锈迹斑斑的铁门旁,晨光勾勒出挺拔的侧影,不知何时换了身干净的训练服,伤口被新的绷带仔细裹好,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偏偏有缕碎发不服帖地翘着,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不肯循规蹈矩。

慕容宇走过去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点阳光晒过的皂角香。

“你从哪弄的衣服?”

“器材是偷的。”欧阳然挑眉,突然拽着他往门后躲,掌心的汗蹭在他手腕上,“有人来了。”

两个巡逻的教官脚步声渐远,少年突然踮起脚,呼吸喷在他耳廓:

“知道弹药库有暗格吗?我妈以前的笔记里记着。”

他的睫毛扫过慕容宇的颈侧,痒得人心里发颤,像有羽毛在挠,“赌五包辣条,里面有好东西。”

弹药库积满灰尘,阳光从破窗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里翻滚,像飞舞的金粉。

货架后有块松动的石板,欧阳然掀开时,铁锈色的铁盒滚了出来,锁扣上还挂着串生锈的钥匙——与他警徽上的钥匙孔完美契合,像天生就该在一起。

打开铁盒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泛黄的账本上,赵国安与猛虎帮交易的记录密密麻麻,红笔标注的金额触目惊心,墨迹在岁月里晕开,像一朵朵凝固的血花。

而压在账本下的,是枚带血的警徽,与慕容宇父亲给的那枚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齿轮图案,齿牙交错间,仿佛能听到命运咬合的声响。

“这是我父母留下的证据。”欧阳然的指尖抚过干涸的血迹,声音发颤,指腹下的布料微微起伏,“他们当年藏在这里,没来得及交给组织。”

他的睫毛上沾着灰尘,晨光里,那滴悬而未落的泪珠像颗碎钻,在颤动的长睫上摇摇欲坠。

慕容宇突然想起父亲在监狱里咳着血说的话:“保护好彼此。”

他伸手按住欧阳然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想给这只逞强的小兽一点温暖,“我们找到真相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集合哨声,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把人从短暂的怔忪中拽回现实。

联赛的最后一项考核开始了。

欧阳然突然笑出声,把铁盒塞进他的战术背囊,拍了拍:“看来得边比赛边抓人了。”

他拽过慕容宇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枪的形状,指腹的温度烫得人发麻,“赌十包辣条,我比你先找到终点线。”

慕容宇看着他跑向集合点的背影,突然觉得晨雾里的少年像团跳跃的火焰。

黑色训练服勾勒出劲瘦的腰线,跑动时后背的绷带轮廓若隐若现,看得人心里发紧。

他摸了摸怀里的铁盒,冰冷的金属外壳下,仿佛藏着两代人的使命,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远处靶场的枪声密集起来,而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