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报交锋,各有胜负(1 / 2)

分析室的百叶窗被穿堂风掀得啪嗒作响,阳光像被打碎的金条斜斜扎进来,在冷灰色地板上投下参差的光斑,随风吹动的叶片影子在墙面上扭曲蠕动,像群窥探的蛇。

老式空调外机在窗台上嗡嗡作响,震得玻璃框都在颤,把空气里的速溶咖啡焦香和电子设备的金属味搅成一团粘稠的网,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墙角的落地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让这逼仄的空间更显压抑。

沈雨薇指尖轻叩着桌面,金属腕表与玻璃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她将加密U盘推到两人中间的钢化玻璃桌,银色外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边缘的磨损处还沾着半片干枯的梧桐叶——那是昨天训练场的落叶,叶尖带着被军靴踩过的焦黑痕迹,叶脉间甚至嵌着几粒暗红色的砂砾,像是干涸的血迹。

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碎发,腕间的银镯子滑到小臂,露出上周模拟对抗赛时被弹壳烫伤的浅粉色疤痕,疤痕周围还分布着星星点点的细小结痂,如同撒落在雪原上的红莓,记录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治安系的战术报告,现在连食堂打饭的阿姨都在讨论。”她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扇形阴影,指甲点向屏幕上跳动的Ip地址时,涂着透明甲油的指尖微微发颤,“追踪到的源地址,精确到4栋宿舍楼三层。”

慕容宇的指节骤然收紧,U盘棱角在掌心掐出四方形的红痕,塑料外壳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骨头缝。

4栋三层?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艰难滚动,后槽牙咬得发酸——那是治安系的宿舍楼,欧阳然就住在307室。

记忆像被按开的闸口,去年冬天的场景汹涌而来。流感病毒在校园横行时,他裹着厚重的棉被蜷缩在702寝室,烧得迷迷糊糊时,听见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307那家伙熬了整夜姜汤。

当时他以为是高烧产生的幻听,直到某个雪霁清晨,在结冰的梧桐道撞见欧阳然抱着空保温壶匆匆而过。那人睫毛上还沾着融化的雪水,深蓝色大衣肩头的积雪尚未化尽,而702门口那杯早已凉透的姜汤,此刻才真正揭开谜底。

掌心的红痕突然发烫,像有团小火苗在烧。慕容宇盯着屏幕上跳动的Ip地址,那些数字仿佛活过来般扭曲缠绕。

他忽然想起欧阳然调试监控设备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对方递来案件卷宗时若有似无的体温,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后腰——这条毒蛇正死死缠住的,何止是段未说出口的感谢,分明是某个被雪水浸泡过的,近乎荒唐的秘密。

“4栋三层住了十间宿舍。”欧阳然突然轻笑出声,尾音裹着空调风的凉意,像冰锥刮过玻璃,“总不能因为我住307,就认定是治安系自导自演。”

他把笔记本电脑推过来,触控板上的茶渍晕成浅褐色,像幅被雨水打湿的地图,“巧了,我们系收到的这份‘大礼’,倒是明明白白盖着刑侦系的公章。”

屏幕幽蓝的冷光骤然刺破黑暗,慕容宇握鼠标的指节瞬间发白。pdF文件里跳动的铅字突然化作狰狞的獠牙——主治医师潦草的钢笔字迹被猩红马克笔圈成靶心,左膝韧带陈旧性损伤八个字像枚淬毒的钉子,狠狠楔进他视网膜。

诊断日期旁那张偷拍照片更如一记重锤:画面里他单腿支着理疗床,缠着冰蓝色加压护具的膝盖微微肿胀,连膝盖骨凸起的弧度都纤毫毕现。

镜头刁钻地从三楼理疗室斜角切入,透过斑驳的磨砂玻璃,慕容宇看见自己狼狈的侧影。

更令他血液凝固的是,玻璃反光中竟清晰映出偷拍者的轮廓——半截雪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第三颗珍珠母贝纽扣歪斜着卡在扣眼里,那是他上周在银座定制的限量款。此刻这枚纽扣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他精心伪装的完美人设劈出一道致命裂痕。

“有意思。”慕容宇的拇指摩挲着U盘边缘,突然抬眼撞进欧阳然的镜片反光里,“欧阳警官倒是对我的膝盖很上心,连理疗时间都摸得这么清。”

他想起上周三理疗结束,撞见欧阳然抱着篮球站在走廊尽头,白衬衫领口沾着雪粒,见了他就转身往楼梯口跑,运动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慌乱的声响,像只受惊的鹿。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落在理疗床上的护膝,不知何时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储物柜最上层。

“彼此彼此。”

欧阳然推了推眼镜,金属架在鼻梁上压出红印,像道新鲜的伤口,“比起某些人偷看我的战术笔记,这点‘上心’算得了什么?”

他的指尖点向屏幕角落,那里有个模糊的咖啡渍,形状和慕容宇常用的马克杯底一模一样——那是上个月图书馆闭馆时,这家伙趴在桌上假装睡觉,口水差点流到他的战术本上,醒来却嘴硬说“只是在研究你的错误部署”,耳根红得像被烙铁烫过。

隔壁训练室传来整齐的口号声,“一二一”的节奏撞在分析室的墙壁上,震得文件柜里的档案袋簌簌作响。

王鹏抱着一摞训练报告从门口经过,脚步顿在半开的门缝处,偷瞄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架势,喉结紧张地滚动着。

空调外机的嗡鸣让他头皮发麻,他赶紧缩回头,却在转身时撞翻了走廊的清洁桶,肥皂水泼在亮闪闪的地板上,映出他涨红的脸。“对、对不起!”他结巴着道歉,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突兀,像根被拉断的琴弦。

“王鹏,进来。”沈雨薇突然扬声,声音穿透空调的噪音。

王鹏的肩膀猛地一颤,抱着报告的手臂更紧了,纸张边缘硌得胳膊生疼。他挪进分析室时,咖啡味混着电子设备的怪味扑面而来,像被塞进密封的罐头。

百叶窗投下的光斑晃得他睁不开眼,慕容宇和欧阳然之间的空气仿佛结了冰,他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听说李默昨晚在宿舍区鬼鬼祟祟的。”走廊里传来压低的议论声,赵磊和几个同学扒着门缝偷看,声音顺着通风口飘进来,“他不是一直想进治安系的主力队吗?”

“何止啊,上次模拟赛被慕容宇淘汰,回来就把训练服剪了个洞。”赵磊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手指却紧张地抠着门框上的漆皮。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了。”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角,目光瞟向分析室里的动静,像只受惊的兔子。

沈雨薇突然用指甲盖敲了敲桌面,发出三短一长的脆响,像在敲摩斯密码。“王鹏,你昨晚在4栋三层看到什么了?”她的目光落在王鹏颤抖的手上,那里还沾着点咖啡渍——和李默袖口的痕迹一模一样。

王鹏的脸瞬间惨白,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我、我看到李默拿着平板电脑……”

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空调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惊恐的眼睛,“在307门口徘徊了好久……”

咖啡机的蒸汽突燃“嘶”地炸开,李默手里的金属勺掉进玻璃杯,发出刺耳的脆响,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他袖口沾着的咖啡渍形状古怪,像被什么东西蹭过的爪印——慕容宇猛地想起昨天障碍赛结束,李默蹲在平衡木下系鞋带时,手里攥着的正是这台平板电脑,屏幕上还闪着4栋宿舍楼的wiFi名称,信号格旁边画着个龇牙的鬼脸。

“我没有!”李默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咖啡机的蒸汽在他镜片上蒙出白雾,让他看起来像只受惊的仓鼠,“是他先在低桩网勾我裤脚的!”

他突然指向慕容宇,打翻的咖啡在桌面上漫开,褐色的液体爬上欧阳然的战术本,晕染了页脚那行小字:“慕容宇,左膝旧伤,忌高跳。”

赵磊突然从门口挤进来,手里举着个录音笔:“我有证据!”他的脸涨得通红,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能获得勇气,“昨晚我起夜,看到李默从分析室跑出来,手里拿着这个!”录音笔在灯光下闪着金属光泽,像块烫手的山芋。

欧阳然的喉结滚了滚,晨光从百叶窗缝隙钻进来,刚好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想起昨天雾里的低桩网,慕容宇的军靴确实往外撇了半寸,但在李默踉跄的瞬间,那家伙的手明明已经伸了出去,却在碰到布料前又猛地缩回——像怕被什么烫到似的。

就像去年实弹射击考核,他被后坐力震得脱靶,是慕容宇装作捡弹壳,悄悄把自己的瞄准镜度数调对了,嘴里却骂着“笨蛋连瞄准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