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体能补测,意外援手(1 / 2)

正午的日头像团烧红的烙铁,将塑胶跑道烤得发软,踩上去能留下浅浅的脚印,抬脚时还能听见橡胶被撕扯的细微声响。

沥青路面蒸腾起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看台的轮廓,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在光柱中狂舞,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橡胶被炙烤后的刺鼻气味,混杂着少年们挥洒的汗水味,在热浪里发酵成粘稠的气息,粘在喉咙口发闷,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痛感。

体能测试场周围的梧桐树叶蔫头耷脑地垂着,叶片边缘卷成了焦黄色,像被火燎过一般。

蝉群栖在龟裂的树皮缝隙里,声嘶力竭地鸣叫,像是无数根银针在扎人的耳膜,吵得人心烦意乱,太阳穴突突直跳。

跑道边的饮水机水桶早已见底,空桶在水泥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随着日头西移,影子也在一点点蜷缩,如同被晒得脱水的生物。

单杠的钢铁横杠被晒得发烫,表面反射着刺眼的光,老远望去像根烧红的金条,连空气都被烤得扭曲了。

旁边的沙坑被晒得裂开细密的纹路,像张干涸的网,偶尔有风吹过,扬起一阵带着沙砾的热风,扑在人脸上又烫又疼,钻进衣领里硌得皮肤发痒。

几个穿着作训服的同学靠在树荫下,手里扇着帽子,帽檐上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顺着下巴尖滴落,嘴里还在抱怨这鬼天气:“这太阳是想把人烤成肉干啊,补测选这时候,教官是故意的吧?”

慕容宇站在引体向上单杠下,仰头望着那根被阳光镀成金色的钢铁横杠,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吞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

风卷起他鬓角的碎发,掠过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去年抓捕演练时从假山上摔下,被钢筋划开的伤口。此刻左肩正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缝,又似生锈的细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

他习惯性抬手按压左肩,却摸到战术背心上凸起的急救包,那是今早特意多塞的镇痛贴。

左手在空中缓慢画圈,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酸涩感如潮水般漫过整条左臂,指尖开始不受控地微微发颤。远处操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加油声,混着欧阳然标志性的爽朗笑声,像根钢针直直扎进耳膜。

“见鬼。”慕容宇扯松领口透气,迷彩服下的皮肤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盯着单杠表面的防滑纹路,想起三个月前特训时轻松完成二十个引体的自己,再看看此刻不受使唤的左臂,胸腔里腾起股无名火。

要是这次补测挂科,欧阳然那张毒舌一定会编出十八种段子,从体能课笑到实战演练,甚至可能做成表情包在警队群里流传。

“下一个,慕容宇!”体育教官王猛的吼声穿透嘈杂的人声,他手里拿着记录板,站在烈日下,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像小溪一样,滴在军绿色的短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很快又被蒸发掉,留下淡淡的白痕。

周围传来一阵细碎的哄笑,几个平时就和他不对付的男生故意放大了声音。

站在最前面的李磊嗤笑一声,用胳膊肘狠狠撞了撞旁边的张超,撞得张超一个趔趄:“听说某人大少爷昨晚还在战术推演室熬夜,今天怕是要吊在单杠上当风铃喽?”

张超揉了揉胳膊,立刻接话,声音尖细:“体能渣就别硬撑了,直接申请免测多好,省得拖累咱们区队的平均分,到时候评优秀区队又没指望了。”旁边几个男生跟着哄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慕容宇听得一清二楚,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慕容宇的指节瞬间攥得发白,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他扯了扯灰色作训服的袖口,遮住手腕上因紧张而冒出的细密汗珠,那些汗珠冰凉,和身上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

心里暗骂这帮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知道落井下石。但他更气自己,昨晚和欧阳然在推演室待到凌晨,对着赵国安的行踪轨迹图研究来研究去,愣是忘了时间,今早起来就觉得肩膀不对劲,酸酸胀胀的,偏偏赶上这要命的补测。

他冲着那几个男生皱了皱眉,嘴角撇出一丝不屑的弧度,却没应声,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们逞口舌之快,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可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却被点燃了,像被泼了汽油的火苗,蹭地一下窜得老高,就算拼了这条胳膊,也不能在这儿栽跟头,更不能让那几个家伙看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滚烫的空气,像吞了一团火,灼得喉咙生疼。双脚猛地蹬地,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身体腾空而起,双手稳稳抓住单杠。

掌心贴上滚烫的金属,差点被烫得缩回来,那温度像是要把皮肉粘在上面,他下意识地收紧手指,牢牢攥住横杠,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有些发麻。

双臂用力向上拉起的瞬间,左肩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有根筋被猛地拽断,剧痛顺着胳膊窜上后颈,像电流一样,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什么都看不清了。

“啧,这才第一个就不行了?”李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像一把小刀子,精准地插在慕容宇的痛处,围观人群里的嘲笑声更响了,还有人吹起了口哨,充满了戏谑。

慕容宇死死咬住下唇,逼回喉咙口的痛呼,唇瓣被牙齿咬得发红,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视线开始模糊,单杠在眼前晃来晃去,像条扭动的毒蛇,随时要扑上来咬他一口。他能感觉到手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肌肉纤维像被强行撕裂,发出细微的抗议声,每一秒都像在炼狱里煎熬。

已经做了八个,还差两个就能及格,可肩膀的剧痛让他连指尖的力气都快抽干了,手指在单杠上微微滑动,掌心的汗水让抓握变得越来越困难,像抓着一条滑溜溜的鱼,眼看就要抓不住。

完了,这下真要被笑话了,尤其是欧阳然,他要是在这儿,指不定会怎么奚落自己,说不定会模仿他刚才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大少爷就是不行啊”。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从单杠上滑脱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托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触感透过湿透的作训服渗进来,带着熟悉的力度,像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稳稳地托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慕容宇浑身一震,像被按了暂停键,低头时正好对上欧阳然仰头看来的眼睛。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勾勒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像精心雕刻过的石像,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像在说“真麻烦”,又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像在担心他真的掉下来。

怎么是他?慕容宇心里一惊,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圈圈涟漪,随即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庆幸?庆幸在这个狼狈的时刻,出现的人是他。

“别丢人。”

欧阳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刻意的冷硬,像块冰,可托在他腰间的手却稳得不像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用力,恰到好处地给了他支撑,既没有太过用力显得刻意,又足以帮他省力,像个精准的助力器。

这熟悉的语气让慕容宇莫名想起昨晚在推演室,对方也是这样一边嘲讽他“大少爷体质,经不起折腾”,一边把自己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他肩上,那外套上的柠檬味洗衣液香,和此刻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从心底涌上来,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他咬紧牙关,借着腰间那股恰到好处的托力,猛地向上拉起身体,动作虽然有些踉跄,却还是成功完成了一个。这家伙,总是嘴上不饶人,行动却这么诚实,像个口是心非的小孩。

“九——”王教官拿着记录板,大声报数,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还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个风箱一样,肩膀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可他瞥见欧阳然那双带着鼓励的眼睛,像暗夜里的星光,又攒起了力气,再次向上拉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十!”

当体育教官报出数字的瞬间,慕容宇的力气彻底耗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手指一松就往下坠。

欧阳然早有准备,手臂一收将他稳稳接住,像抱一个易碎的物品般小心翼翼,然后转身放在地上,动作轻柔得不像他平时的风格。慕容宇的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撞进对方怀里,鼻尖正好蹭到他的锁骨,那处的皮肤滚烫,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欧阳然的胳膊,稳住自己的身体,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对方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感受到那紧绷的线条,像坚硬的石块,充满了力量感。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少年人的体温钻进鼻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阳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