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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会计证与白大褂(2 / 2)

林微言挂了电话,浑身都在发抖。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匆匆而过的行人,突然觉得很累。这么多年的挣扎,这么多年的努力,原来在他们眼里,她依然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随意牺牲的工具。

第二天一上班,林建国真的找到了公司。他在办公室里大吵大闹,说林微言忘恩负义,亲妹妹病重都不肯捐肾,引来一群人围观。老板皱着眉把她叫到办公室:“小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影响太不好了。”

林微言咬着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老板听完,沉默了很久,说:“你自己决定吧,但要是再影响公司秩序,我只能……”

她懂老板的意思。这份工作,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却可能因为林建国的胡闹,再次失去。

那天晚上,她收到了张梅发来的短信,附了张林雪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脸色苍白,插着氧气管,看起来确实虚弱。短信里写着:“微微,以前是我们不对,求你看在你爸的份上,救救小雪吧,我们给你磕头了。”

虚伪的道歉,廉价的恳求。林微言把短信删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不得安宁。

她去医院远远看了一眼。林雪躺在VIp病房里,张梅在旁边削苹果,林建国坐在床边抹眼泪,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与她这个站在走廊阴影里的人,格格不入。

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低声议论:“302床的林雪真幸运,听说家里把房子都卖了给她治病,男朋友也天天来守着。”

幸运?用抢来的人生换来的幸运,也算幸运吗?

林微言转身离开,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林建国的骚扰没有停止。他每天都来公司楼下堵她,举着写着“不孝女林微言见死不救”的牌子,引来路人围观指点。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视频很快被发到了网上,标题刺眼——“冷血姐姐拒绝为尿毒症妹妹捐肾,背后原因令人咋舌”。

评论区里炸开了锅。

“这姐姐也太狠了吧,毕竟是亲妹妹。”

“肯定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姐姐从小受委屈,现在报复呢。”

“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捐个肾怎么了?”

“楼上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捐肾是小事吗?那是器官!”

林微言的个人信息被人肉出来,电话被打爆,短信塞满了恶毒的咒骂。她不敢去上班,不敢出门,只能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拉上厚厚的窗帘。

黑暗中,她抱着妈妈的照片,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绝望。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生被撕碎,却无能为力。

张姐打来电话,声音焦急:“微言,你别听那些人胡说,我知道你不容易。要不……你先去我那儿躲躲?”

“张姐,谢谢你。”林微言的声音沙哑,“但我躲不掉的。”

她知道林建国的性格,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他会毁了她的工作,毁了她的生活,甚至毁了她仅存的一点尊严,直到她屈服为止。

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们耗下去了。

她给林建国打了个电话:“我可以去配型,但我有条件。”

“你说!别说一个,十个条件我都答应!”林建国喜出望外。

“第一,公开当年录取通知书的真相,向我道歉。”林微言的声音很平静,“第二,把奶奶留给我的钱还给我,那是她的心意,不该被你们碰。第三,我捐肾,但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也不是林雪的姐姐。”

林建国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好好好,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救小雪。”

配型很成功。医生找她谈话,详细说明了捐肾的风险:“术后可能会有排异反应,你以后也只能靠一个肾生活,不能劳累,不能生病,影响很大。”

“我知道。”林微言的声音很轻。

手术前一天,她去了趟奶奶的墓地。墓碑上的照片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她用纸巾仔细擦干净,轻声说:“奶奶,我要走了。不是去北京,也不是去看春天,是去做一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的事。”

“您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风吹过墓园,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奶奶在叹息。

她回到出租屋,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把妈妈的照片和那件绣着兔子的肚兜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她给刘婶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让她照顾好自己。

“微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刘婶的声音带着担忧。

“没有,就是换个环境。”林微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婶,谢谢您。”

挂了电话,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手术当天,她被推进手术室时,看到了林建国和张梅。他们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说了句“谢谢你微微”,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愧疚。

她没有看他们,只是闭上眼睛,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蝉鸣聒噪,阳光刺眼,她举着录取通知书,笑着对奶奶说:“奶奶,我考上了,我要去北京了。”

那时的她,眼里有光,心里有梦。

而现在,光灭了,梦醒了。

麻醉剂渐渐生效,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又闻到了老院子里牵牛花的香气,看到了妈妈穿着蓝布旗袍,笑着朝她招手。

“微微,过来。”

她想,或许这样也好。至少,她终于可以去见妈妈了。

手术室的灯亮得刺眼,像极了那个被偷走的、本该属于她的夏天。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笑着喊她的名字,再也没有春天,会为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