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兰看着那袋白面,喉间有些发紧。李建国搓着手,笑得像个讨赏的孩子:“王二早上来敲门,我把他轰走了,还把他送的那坛酒倒猪圈里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他再来,我就放狗咬他。”
林秀兰没说话,转身进了灶房,把红薯放进锅里温着,开始盛粥。李建国赶紧跟进去,笨拙地想帮忙:“我来我来,你歇着。”伸手去接她手里的勺子,却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咸菜碟,褐色的汁液溅了林秀兰一袖口。
他瞬间慌了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手忙脚乱地想去帮她擦,被林秀兰躲开了。
“没事。”她抽出帕子,默默地擦拭着袖口,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那点刚升起的暖意,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浇了盆凉水。
李建国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里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解释自己不是笨手笨脚,只是太紧张,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干巴巴的“我下次小心点”。
早饭吃得很安静。李建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都被林秀兰淡淡的眼神堵了回去。他能感觉到,昨晚那道裂痕并没有愈合,反而因为这点小意外,又深了几分。
吃过饭,李建国主动去洗碗,碗沿磕在灶台沿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他僵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出去吧。”林秀兰走过来,拿起扫帚开始清理,语气听不出情绪。
“秀兰,我……”
“出去。”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李建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身走出了灶房,蹲在院子里抽烟,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知道自己笨,做什么都做不好,可他是真的想改啊。为什么秀兰就是看不到呢?
林秀兰清理完碎片,看着空荡荡的碗柜,心里也空落落的。她不是怪他打碎了碗,只是……那笨拙的样子,像极了以前每次惹祸后想弥补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起那些被摔碎的陶罐、被踩烂的菜苗、被喝空的酒瓶。
下午,林秀兰去地里摘棉花。刚走到地头,就看见王二带着两个汉子蹲在田埂上抽烟,眼神不怀好意地往她这边瞟。
“哟,这不是建国媳妇吗?”王二阴阳怪气地开口,“听说把俺送的酒倒猪圈了?咋,攀上高枝了,看不起俺们这些粗人了?”
林秀兰没理他,低头摘棉花。
“装啥清高啊?”另一个汉子嗤笑道,“要不是建国哥护着你,就你这样的,在村里都没人待见。”
“就是,男人喝点酒咋了?一天到晚管东管西,难怪建国哥以前总跟俺们诉苦,说日子过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