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在天台边缘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顾言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站在高楼的边缘,脚下是万家灯火,璀璨得像打翻了的星河,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了。自从温阮走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那间充满回忆的屋子,和无尽的黑暗。今天,他特意换上了温阮最喜欢的那件灰色风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甚至刮了胡子——他想以最好的样子,去见她。
怀里的骨灰盒很轻,却又重得像压着他整个人生。他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冰冷的盒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阮阮,你看,这是我们以前经常说要一起来看的夜景,好看吗?”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刺骨的寒意,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以前总说忙,总说以后有的是时间,”他笑了笑,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苦涩,“现在才知道,有些事,等不到以后。”
他想起温阮以前总缠着他,说要在最高的楼顶上看一次日出,说想知道太阳从城市边缘跳出来的样子是不是像他笑起来时眼里的光。那时候他总笑着揉她的头发,说她小孩子脾气,却从来没带她来过。
“对不起啊,阮阮,”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到最后,还是没能陪你看一次日出。不过没关系,等会儿……等会儿我们就能一起去看了,在天上看,一定比在这里看更美。”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骨灰盒,手指轻轻拂过盒面上模糊的花纹——那是他亲手选的,上面刻着细小的星星,他说过,要让她永远被星光包围。
“阮阮,你还记得吗?你说下辈子想做一只猫,不用工作,不用烦恼,每天就晒太阳睡觉,有人疼有人爱。”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个秘密,“那我就做那个养你的人,每天给你买最甜的小鱼干,带你去公园晒太阳,再也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风更大了,吹得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抱着骨灰盒,笑得温柔又悲伤。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他的眼眶红了,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骨灰盒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怪我当初瞎了眼,怪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我都知道。”
“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只想……只想快点找到你。没有你的日子,太苦了,我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他抬起头,看着墨蓝色的天空,星星稀疏地撒在上面,像被揉碎的钻石。他记得温阮最喜欢星星,说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人,他们会在天上看着自己爱的人。
“阮阮,你是不是就在那上面?”他伸出手,仿佛想触摸到那些遥远的星光,“在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