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又顺道看了容九旒一眼,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又加重语气道:“我感觉我现在是上了你们的贼船。可是南枝是绝不会再活过来了,我已没了别的路可走。”
晏长曦的爱恨都相当坦然,容九旒默不作声地听着他抱怨,情绪并不高。
他清楚任谁遭受了穆辞盈那般以信任为饵的惨痛,都不会再全身心地相信他人。
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在穆辞盈亲口说出了“重新开始”之后,在她不再提起往事,再借机折磨他之后,她还是会轻飘飘地放弃他。
哪怕他付出了全部的代价,她似乎都不怎么在意了,这跟那个自称是多年以后的她的作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容九旒甚至忍不住去沉思,那个她是怎么想的呢?又是为了什么,才归还他被她取走的所有的呢?
他能重新获得,是不是因为他早就付出了他现在还不得而知的代价?
“晏长曦”,容九旒并不想吐露真实想法,只是承诺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还有师父给的最后一条退路,总能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只是在不久之后,偷偷溜去卫府,却寻人未果以后,容九旒不敢轻易再去寻她了。
她不出现,那就是不想见,但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他不像褚妄,那么那么在意要获取她心里眼里最重视人的地位。
穆辞盈眼里揉不得沙子,譬如他这样的人,都需要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才能在她身边占据一点位置,更何况是卫鹤安那个没本事的肮脏货?
横竖他自己,才是最特殊的一个。
她就是真要在外留情,他也能看得开。
容九旒怀揣着这样的念头,默默忍耐了三日,直到全城都被迫为卫三公子的成亲而挂上红绸灯笼,又变幻模样混进喜宴的那一刻,才险些当场杀了卫鹤安。
站在他身边的晏长曦,因为发现了奚玉的踪迹,警惕之下转头发现他欲行不轨,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他按住,低声告诫道:“又不是真入洞房了,你急个什么?你前两天的大度、平静和淡然呢?”
容九旒失去了风度,很努力地才没有用白梅仙的事迹,在晏长曦伤口上戳刀子。
他只是恨恨地盯着卫鹤安,又小心翼翼地假装不经意,眼角的余光却掠过了穆辞盈盛装打扮的容貌好几回,尖刻的妒意在心底泛滥。
在幻境成亲的时候,穆辞盈还不喜欢他,只是很无奈地跟着走了一趟成亲仪式,实际没有半分喜悦,打扮也没那么上心,至少不如眼下这一次。
她还刻意在眼角点了泪痣,上挑的眼尾妩媚异常,唇上染了最灼目的胭脂,在宾客间穿梭着,肆意得像盛放的海棠。
没有寻常新娘子的贤惠隐忍,她就是做出了最放肆的姿态,来宣称着她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