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窥探欲望的眼睛(1 / 2)

院内,许安澜火急火燎地转身往回冲,心里装着事,脚下就没个轻重,猛地推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门。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那门板竟直接脱落下来,砸在地上,彻底结束了它的使命。

“糟老头子!”许安澜也顾不上了,人还没完全进屋,声音就先炸开了,“闺女回来了!让你赶紧的,立刻把捡回来的那男娃送走!”

“一刻都不能留!”

正坐在小凳上守着覃故的夏长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水碗差点摔了。

他抬头看见妻子怒气冲冲的脸,以及身后那扇彻底报废的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啊?送、送走?”夏长温站起身,脸上写满了为难和不忍,“安澜,你看他这……这还昏迷不醒呢,伤得这么重,现在送出去,不就是让他去死吗?”

“弦弦她……她是不是太紧张了?”

“紧张?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许安澜指着墙角昏迷的覃故,声音又急又气,“差点把一家子的命都搭进去!弦弦说得对,不能再心软了!立刻送走!”

夏长温搓着手,走到妻子面前,试图劝解:“老婆子,你先别急,消消气。我知道你担心,我也怕。”

“可你看这孩子,这衣服,这通身的气质,瞧着就……就不一般,而且这伤也是真的,那魔气做不得假。”

“万一他真是哪个正道宗门出来历练的弟子,我们见死不救,日后心里怎能安稳?”

“正道弟子?哪个正道弟子会这副模样跑到这鬼地方来?”许安澜寸步不让,语气激烈,“我不管他什么来历,总之不能拿弦弦和窈窈的安危冒险!你现在就把他弄出去!”

“可他现在这样,弄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啊!”夏长温也急了,声音提高了些,“我们就不能再等等?他修为不高,等他醒了,若真是歹人,我亲手处置了他!”

“若是无辜的,救他一命,也是积德啊!”

“等?等来的万一是杀身之祸呢!”许安澜气得胸口起伏,手按在了剑柄上,眼神锐利,“夏长温!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闺女的话你都不听了?”

“非要再害死我们全家一次吗?”

眼看许安澜脾气上来真要动手,夏长温连忙按住她的胳膊,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恳求:“安澜,安澜你听我说!”

“就三晚,就留他三晚!我用我新炼的那套阵旗把这小屋封起来,绝对出不了岔子!”

夏长温的目光落在覃故脸上,视线不自觉地停留,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深思,心下无声叹气,他坚持留下这男娃并非烂好心,而是……

哎~~~

许安澜瞪着丈夫,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和眼里的坚持,又瞥了一眼墙角那毫无声息,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覃故,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她猛地甩开夏长温的手,别过头去,声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就三晚!第三日天亮之前,必须弄走!”

“还有,用你最好的阵旗!要是出一点差错,我连你一起砍了!”

说完,她气冲冲地走到房间另一头,抱臂坐下,眼睛却像钉子一样死死盯着夏长温和昏迷的覃故,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夏长温松了口气,知道这已是妻子最大的让步,连忙应道:“哎,好,好!一定不出差错!我这就去拿阵旗!”

他不敢耽搁,立刻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看似古朴的青色小旗,小心翼翼地开始在青年周围布置起来,口中还低声念叨着:“孩子,你可要真是个好的,老头子我为了留下你可是将老婆子得罪惨喽……”

许安澜冷眼看着,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怕鬼的帝昀叼着那枚莹白玉蝉,在迷宫般的旧城区巷道中左冲右突,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雅致的琴室。

它从门缝中灵巧地钻入,琴室内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先前那个捉住它的男人(厉君撷)不见了踪影,冰冷的琴案上,那柄名为“秋水”的长剑静静横陈,在从窗棂透入的微弱光线下流转着幽蓝冷光。

帝昀松了口气,又有些疑惑。

它警惕地四下张望,竖起耳朵细听,确认再无他人气息后,方才轻盈一跃,跳上琴案,蹲坐在那柄秋水剑前。

它将玉蝉吐在爪边,低下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冰凉的剑柄,小声唤道:“哥哥?哥哥,你在里面吗?我回来了。”

片刻沉寂后,秋水剑身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一道微光自冰魄珠上流转而过。

紧接着,一道略显模糊、半透明的虚影自剑身之上缓缓浮现、凝聚。

那虚影呈现出来的是一个青年。

青年一头如瀑的霜白长发,眉与睫亦是同样的雪色,衬得那张脸有种近乎非人的精致与苍白。

清冷中透着易碎的脆弱,一袭艳丽的红外衫,内里却是一抹沉静的蓝色里衣,色彩对比鲜明,更添几分难以捉摸的诡艳。

这道虚影正是覃故!

“阿昀。”覃故并未张嘴,声音直接传入帝昀的识海,清冷平稳,“回来了。可曾见到那老叟?”

帝昀见到哥哥的虚影,异色瞳中顿时盈满了委屈,它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那枚玉蝉,带着哭腔道:“哥哥,我在那棵枯槐底下从清晨等到日暮,根本就没有等到什么摆茶摊的老头!”

“那周围还有好多奇怪的声音,我好害怕……我等不到他,就、就先跑回来了。”

覃故的微微颔首,雪色的睫毛低垂,看不清眼中情绪:“无妨。此事恐非表面那般简单。厉君撷让你去送玉蝉,或许本就另有所图,或者那老叟的出现另有条件。”

他顿了顿,虚影的目光扫过帝昀全身,“你可有受伤?”

帝昀摇摇头:“没有受伤,就是跑得累死了,还吓得不轻。”

它凑近虚影,几乎要将鼻子贴上去,担忧地问,“哥哥,你现在这个样子……没事吗?还能变回去吗?”

“你变成这样是不是那个坏蛋对你做了什么?”

“与厉君撷无关,是我入笼时出了问题,如今暂时被困于这秋水剑中,只能依托剑灵显化。”覃故的语气平静无波。

“至于厉君撷……他或许想通过我们,试探些什么,或是达成某种目的。”覃故声音平稳,分析着现状,“这枚玉蝉是关键,务必收好。”

帝昀连忙用爪子将玉蝉扒拉到自己肚皮底下藏好,紧张地点点头。

这时,琴室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慵懒的轻笑:“哦?小狐狸回来了?事情……可办成了?”

帝昀浑身毛一炸,瞬间叼起玉蝉,警惕地扭头看向门口。

覃故的虚影也在刹那间消散,重归剑内,琴案上只剩下流转着幽蓝光华的秋水剑,仿佛从未有过异状。

厉君撷推门而入,月白云纹的宽袍随风微动。

他目光扫过角落炸毛的小狐狸,又落在那柄安然置于琴案的长剑上,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来,是没见到人了?”他语气听不出喜怒,慢步走向琴案。

帝昀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紧紧护着玉蝉。

厉君撷却并未逼近它,而是在琴案前停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秋水剑冰冷的剑身,眼神晦暗难明。

“无妨。”他淡淡道,像是自语,又像是对着剑言说,“时机未至罢了。既然回来了,那便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