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的二哥,一等轻车都尉吉勒占恕,则以其在军中的威望和实际掌控的部分兵马,负责京城街面的控制和九门之外的策应。
他的任务是防止京城内部出现大规模骚乱,同时警惕任何可能从外部驰援的军队。
他麾下的精锐,将化整为零,散布在京城各处要道,一旦接到信号,便能迅速控制局面,确保京城秩序不乱,为宫内的行动提供稳定的外部环境。
他们二人,一个在朝,一个在军,是朝颜为太子,也是为自己家族上的双重保险。
他们的深度参与,也意味着钮祜禄家与太子彻底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夜幕再次降临。
胤礽独自站在毓庆宫的高处,眺望着远处乾清宫模糊的轮廓。
寒风凛冽,吹得他衣袂翻飞。
京城九成的兵力已在他暗中掌控之下,各大勋贵府邸也如同被捏住了七寸。
所有环节都已检查再三,似乎……万无一失。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成败,在此一举。
明日太阳升起之时,这大清的天下,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格局。
要么,他踏着这条染血的道路,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要么,便坠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缓缓握紧了拳,骨节泛白。
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一日大朝会的清晨,乾清宫大殿内,文武百官依序而立,皇子阿哥们位列前班。
鎏金柱础,蟠龙藻井,一切依旧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只是,气氛莫名地凝滞。
龙椅上的康熙帝微微蹙眉。
时辰已到,百官齐聚,连平日里最爱掐着点到的几位阿哥都到了,唯独不见太子的身影。
保成今日怎会如此迟误?
他正欲开口让梁九功去毓庆宫看看,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音。
不是侍卫巡逻的散漫,而是带着杀伐之气的逼近!
众臣愕然回首,只见一队队顶盔贯甲、手持利刃的士兵,如同沉默的潮水般涌入大殿,迅速分成两列,将整个朝堂连同龙椅上的康熙,团团围住!
他们面色冷硬,眼神锐利,显然不是普通的宫廷侍卫。
“护驾!护驾!”梁九功尖利的嗓音带着惊恐,猛地响起。
几位忠心的老臣也反应过来,厉声呵斥,试图上前。
然而,殿外的禁军毫无动静。
原本应该守卫在乾清宫各处的御前侍卫、护军营兵士,此刻如同泥塑木雕,对殿内的变故视若无睹。
康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铁青一片。
他不是傻子,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有人兵变!
而且,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如此迅速地控制住乾清宫,连禁军都倒戈相向……这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他竟然被蒙在鼓里,成了瓮中之鳖!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士兵们只是沉默地包围着,刀锋雪亮,却并未立刻动手。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和某些官员因恐惧而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这种无声的压迫,比直接的杀戮更令人窒息。
大约煎熬了两刻钟,对于殿内众人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殿门口的光线被一个身影挡住。
明黄色的太子朝服,金线绣着的四爪蟒纹在晨曦微光中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胤礽缓步踏入大殿,步伐沉稳,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