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翠微居。
清尘道士布下的层层禁制,如同无形的茧,将小院与外界隔开,也暂时掩盖了玄璞(石头)身上那日益难以抑制的道韵光华。自那夜“道痕惊变”后,清尘对玄璞的管束愈发严厉,不仅严禁他再刻画任何纹路,连日常的吐纳观想,也需在其严密看护下进行,生怕再引动异象。
玄璞虽懵懂,却也感受到山雨欲来的压抑,终日沉默寡言,除了按部就班完成清尘布置的课业,便是抱膝坐在院中石阶上,望着云卷云舒,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体内那“原初道韵”如蛰伏的潜龙,虽被强行压制,却依旧在缓慢生长,与这仙山灵脉共鸣愈深,使得他周身常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净气息,寻常弟子靠近,便会觉得心旷神怡,杂念顿消。
然而,这异状终究未能完全瞒过所有人。
丹霞峰,玉衡真人洞府。
明心道人恭敬地立于下首,将当日翠微居外的见闻,以及后续几次暗中观察到的异状(如院中草木异常繁盛,灵气流向有异等),详尽禀报。
玉衡真人抚须沉吟,眼中精光闪烁:“清尘师侄向来低调,此番却对一痴傻童子如此紧张,甚至不惜动用高阶禁制遮掩……那夜异象,道韵精纯古老,绝非寻常聚灵阵所能引发。明心,你确定那童子当时并无他人相助,仅是自行刻画?”
“弟子亲眼所见,绝无虚言!”明心笃定道,“那童子刻画时神情专注,浑然忘我,异象随之而生。且弟子被无形之力震退,那力量柔和却磅礴,似与天地一体,绝非清尘师兄的路数。”
玉衡真人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向翠微居的方向,语气凝重:“先天道体……亦或是某种更为罕见的道胎灵童?清尘啊清尘,你倒是捡了个好徒弟,却也惹了个天大的麻烦!此等璞玉,放在你这僻静小院,岂非暴殄天物?更恐引来宵小觊觎,为我青云观招祸!”
他心中念头飞转。若此子真如猜测那般身负惊天资质,留在清尘手中,无非是明珠蒙尘。若能引入丹霞峰,由自己亲自调教,或可培养成宗门栋梁,自己这一脉地位也将水涨船高。即便资质寻常,那引动异象的刻画之法,也必是了不得的传承,值得探究。
“明心,”玉衡真人转身,吩咐道,“此事暂且保密,莫要声张。你且继续留意翠微居动向,特别是那童子的情况,一有异动,立刻报我。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向观主禀明,为这孩子谋个更好的前程。”
“弟子遵命!”明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躬身退下。
玉衡真人看着弟子离去,眼神深邃。他并非全然出于私心,青云观看似平和,内部派系暗争亦非一日。掌门一脉势大,他丹霞峰若想更进一步,需有足够的筹码。这突然出现的“道童”,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与此同时,青云山脚下,一座看似普通的客栈内。
一间幽暗的客房中,烛火摇曳,映照出两张阴沉的面孔。一人身着黑衣,气息阴冷,正是曾与烈阳宗勾结的黑煞教余孽;另一人,则穿着青云观外门弟子的服饰,眼神闪烁,带着几分谄媚与贪婪。
“黑魇大人,小的打听清楚了。”那外门弟子低声道,“翠微居的清尘师叔前些日子确实带回一个痴傻童子,名为玄璞。近来翠微居戒备森严,传闻那童子有些古怪,能引动灵气异象,连丹霞峰的玉衡师祖都惊动了。”
被称为黑魇的黑衣人眼中幽光一闪:“痴傻童子?引动异象?莫非……是那‘混沌道体’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教主推算,混沌钟重现世间,其气息曾在此方天地惊鸿一现,或有关联之人存世……若此子真与混沌道体有关,那可是无上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