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门扉(1 / 2)

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抗议着强行引导能量带来的超负荷。

大脑像被重锤反复敲击,残留的嗡鸣与体内“坐标”们因力量被抽取而发出的痛苦哀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持续不断的精神噪音。

我瘫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积蓄起一丝力气,挣扎着爬起。

呕吐物的酸臭弥漫在空气中,但我已无暇顾及。

镜子里映出的人,脸色惨白如纸,眼眶深陷,瞳孔边缘布满了细小的血丝。

右眼下方那颗黑痣,颜色深得如同宇宙深渊,仿佛随时会将我整个吸入。

但我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苏晓可能身处险境,那个男人的“巢穴”位置大致明确,体内刚刚淬炼出的、冰冷的力量仍在血管中隐隐流动。

恐惧依旧存在,但它不再能支配我。

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压倒了所有杂念。

我没有时间慢慢恢复。

每一分钟的拖延,苏晓生还的可能就渺茫一分,那个男人可能布下的陷阱就更完善一分。

我简单地清理了自己,换上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运动服,将那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和苏晓给的、那管深蓝色的“星尘”粉末小心藏在贴身口袋里。

这粉末是最后的手段,用于强行“关门”,代价未知,但此刻,它是我唯一的、明确的“武器”。

我没有再去看那面“藏品”墙。

它们是我力量的来源,也是我痛苦的根源,但此刻,我与它们达成了一种危险的、暂时的“合作”关系。

黄昏时分,我走出了公寓。

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一层虚假的温暖,但我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冰冷的“痕迹”。

那道属于疤痕男人的、带着支配气息的精神路径,在我增强后的感知中若隐若现,如同黑暗中指引方向的磷火。

我没有乘车,遵循着那模糊的指引,步行穿行在逐渐喧嚣起来的城市街道上。

越是靠近城西老工业区,周围的景象愈发荒凉破败。

废弃的厂房像沉默的巨兽,在渐浓的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

那道精神痕迹,最终指向了一片被生锈铁皮围栏包围的建筑群深处——那家早已废弃的“圣心疗养院”。

疗养院的主楼是一栋哥特式风格的庞大建筑,尖顶歪斜,彩绘玻璃破碎不堪,蔓生的爬山虎像绿色的裹尸布,覆盖了大部分墙面。

围栏的大门被粗重的铁链锁着,但旁边有一个被人为破坏出的缺口。

空气中,那股消毒水混合铁锈的怪异气味,更加浓郁了。

不仅如此,还有一种……粘稠的感觉。

仿佛这里的空气密度都比外面要高,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更多的力气。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靠近“污染源”核心而愈发躁动的“坐标”们,从缺口处钻了进去。

庭院里荒草丛生,废弃的医疗推车和破损的家具散落各处,如同某种现代艺术的废墟。

而那道精神痕迹,清晰地指向主楼那扇巨大的、橡木制成的、已经腐朽变形的大门。

门虚掩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走到门前,手刚刚触碰到冰冷潮湿的木料——

“哐当!”

身后远处,围栏缺口的铁皮,被风吹动,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我猛地回头,心脏骤停。

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废墟的呜咽。

是风声吗?还是……别的什么?

我转回头,看着眼前这扇如同巨兽口腔的门扉。

门内散发出的冰冷、支配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让我皮肤泛起鸡皮疙瘩。

不能再犹豫了。

我用力,推开了沉重的门扉。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建筑内部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挑高极高的大厅。

昔日的水晶吊灯砸落在地,摔得粉碎。

灰尘积了厚厚一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那股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与铁锈的混合气味。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缕惨白的月光,从高处的破窗斜射进来,在布满污渍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中央。

那里,用某种深红色的、已经干涸发黑的颜料,绘制着一个巨大的、复杂无比的圆形法阵。

法阵的纹路扭曲而诡异,充满了不祥的几何图形和无法理解的符号。

在法阵的几个关键节点上,摆放着一些物件——一个破损的布偶,一条撕裂的女士丝巾,一只断裂的高跟鞋……还有,苏晓那件熟悉的黑色风衣的一角,被随意地扔在法阵边缘!

我的血液瞬间冰冷!

苏晓果然在这里!

而且,她的衣物被当作了法阵的……组成部分?

法阵的中心,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凹陷的区域,里面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我强忍着冲进去的冲动,保持着警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大厅。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