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战象哀鸣(1 / 2)

第一节:象阵悲歌

北天竺的黄沙被午后烈日照得发烫,风卷着血腥气掠过枯槁的娑罗树,枝桠间挂着的残旗忽明忽暗,旗面上“唐”字被血渍浸得发黑,在风中猎猎作响时,像极了使团遇害那日,二十八名汉家儿郎最后发出的呜咽。王玄策拄着半截断裂的马槊站在土坡上,左腿空荡荡的裤管被风灌满,断足处的麻布绷带早已被血浸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的剧痛,可他的目光却死死锁着前方黑沉沉的象阵——那是黑玉佛陀座下的三百战象,每一头都披着镶嵌铜甲的象鞍,象牙上缠着明黄色的经幡,经幡下捆着的《金刚经》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远远望去,活像一片移动的黑色山峦。

“王正使!”蒋师仁提着陌刀策马奔来,甲胄上的血珠顺着甲片缝隙往下滴,落在马镫上溅起细小的血花,“吐蕃的一千二百骑已列好左翼锋阵,泥婆罗七千骑兵在右翼布了合围阵,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冲阵!”他勒住马缰时,坐骑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间喷出的白气里都带着紧张——任谁看见三百头战象组成的军阵,都会心头发怵。那些战象高逾两丈,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能震起三寸浮土,象背上的天竺兵手持长矛,腰间挂着装满毒箭的箭囊,驯象师坐在象颈处,手里的铁钩在象耳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逼得战象发出沉闷的嘶吼。

王玄策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手指指向象阵中央那尊黑玉佛陀——佛像高约三丈,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佛陀双目嵌着红宝石,此刻正反射着刺眼的日光,像是在嘲讽唐军的不自量力。“蒋校尉,你还记得使团在中天竺遇袭那日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二十八个人,有刚娶了亲的文书,有跟着我从长安来的护卫,还有给文成公主带了蜀锦的驿卒,他们到死,手里都攥着大唐的符节。”

蒋师仁的手背青筋暴起,陌刀的刀柄被他握得发白:“末将记得!阿罗那顺那贼子,不仅杀了使团兄弟,还把他们的头颅挂在城门上,说是‘唐蛮的祭品’!今日咱们带八千骑来,就是要让这北天竺的土地,都记着大唐的复仇!”他话音刚落,远处的象阵突然起了异动——原本躁动的战象竟齐齐停下脚步,三百头巨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原本甩动的长鼻僵在半空,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息,连驯象师手里的铁钩都停在了半空,脸上满是惊愕。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王玄策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那些象牙上捆绑的《金刚经》突然无风自燃,明黄色的纸页在火光中卷曲、发黑,火焰却没有蔓延到象身,只在象牙尖上烧得旺烈。纸灰随着热风飘起,成千上万片灰烬在空中盘旋、聚拢,竟慢慢组成了两个方正的汉字——“解脱”。

“这……这是怎么回事?”蒋师仁失声惊呼,连坐骑都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左翼的吐蕃骑兵开始骚动,有兵卒伸手去摸腰间的佛珠,嘴里念起了六字真言;右翼的泥婆罗骑兵也交头接耳,指着空中的灰烬议论纷纷。王玄策却没管这些,他咬着牙,用马槊撑着身体,一步一步走下土坡——断足刚踏入象群前方的黄沙地,最前排那头领头的白象突然动了。

这头白象比其他战象还要高出半丈,象鞍上镶嵌着金箔,原本浑浊的眼珠此刻竟泛起了微光。它没有像其他战象那样嘶吼,反而缓缓低下头颅,长鼻轻轻卷起地上的半截陌刀,小心翼翼地递到王玄策面前。王玄策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刀柄,就摸到了缠着的粗布——解开布一看,里面竟是一叠泛黄的麻纸,纸上用墨笔写满了名字,每一个名字旁边都画着小小的“陇右”二字。

“是陇右军的名录……”王玄策的手开始发抖,这些名字他认得,有当年和他一同戍守陇右的袍泽,有在龟兹之战中阵亡的校尉,每一个名字都曾鲜活地出现在他眼前。他猛地抬头看向白象,却见白象的眼眶里竟渗出了浑浊的泪水,长鼻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王正使!小心!”蒋师仁的吼声突然响起。王玄策循声望去,只见象阵中突然冲出几名天竺兵,手持长矛朝着白象刺来。蒋师仁提刀策马,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噗”的一声,为首那名天竺兵的头颅便飞了出去,鲜血喷溅在象鞍上。蒋师仁不等其他天竺兵反应,陌刀再次劈出,这一次却劈在了象鞍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象鞍的皮革裂开,里面掉出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甲片,而是一张血淋淋的人皮地图!

人皮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王玄策一眼就认出,那是北天竺的地形标记。地图中央画着一个洞窟,旁边用梵文写着“象脑炼毒”四个字。“是阿罗那顺的秘窟!”王玄策心头一震,他早就听说阿罗那顺用象脑炼制奇毒,专门用来对付唐军,却没想到秘窟的位置竟藏在象鞍里。

就在这时,象阵中央的黑玉佛陀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佛像的胸口裂开一道缝隙,一颗铜色的佛核从裂缝中飞出,径直朝着白象的眼睛飞去。王玄策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铜佛残核“噗”地一声飞入象瞳,紧接着,一股金色的液体从象眼中涌出,那是佛血!佛血顺着白象的脸颊往下流,竟将它浑浊的眼珠染成了金色。

金色的眼珠里,突然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文成公主!王玄策看得真切,文成公主正蹲在白象的耳后,手里捏着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往象耳后的穴位里刺去。“是解毒银针!”王玄策恍然大悟,当年文成公主和亲吐蕃时,曾路过北天竺,想必是早就料到阿罗那顺会用象脑炼毒,特意在白象耳后埋设了解毒银针,而这铜佛残核,恐怕就是触发银针的关键!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诵经声,不是天竺的梵文经,而是大唐的《金刚经》!王玄策转头望去,只见数百名天竺驯象师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铁钩,他们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身上的衣物竟自行燃烧起来。火焰顺着他们的衣角往上窜,很快就将整个人裹住,可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带着一种解脱的平静。

“他们……他们在自焚?”蒋师仁愣住了,手里的陌刀都忘了收回。驯象师的身体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灰烬被风吹起,飘向象阵的方向。就在灰烬靠近象牙时,奇迹再次发生——那些灰烬竟附着在象牙上,慢慢显露出一行行细小的文字,是唐军工匠特有的篆体,拼在一起正是两个字:“复仇”。

“是咱们的人!是当年被阿罗那顺掳走的唐军工匠!”王玄策的声音里带着激动,他终于明白了,这三百战象根本不是黑玉佛陀的坐骑,而是被唐军工匠和文成公主暗中动了手脚的“复仇利器”!那些《金刚经》是工匠们偷偷捆在象牙上的,人皮地图是他们藏在象鞍里的,就连驯象师,恐怕也早就被策反,只等复仇的这一刻。

白象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嘶吼,而是带着悲愤与决绝的哀鸣。它抬起长鼻,朝着天空喷出一股金色的雾气,那是佛血与解毒银针融合后产生的气息。雾气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象阵,原本跪地的三百战象纷纷站起身,它们的眼珠都被佛血染成了金色,长鼻甩动间,竟朝着天竺兵的方向冲去——这一次,它们不再是天竺的战象,而是为大唐使团复仇的利刃!

“蒋校尉!”王玄策猛地举起马槊,断足处的疼痛早已被复仇的怒火掩盖,“传我将令!吐蕃骑左翼冲锋,泥婆罗骑右翼合围,今日咱们踏平这北天竺,为使团二十八兄弟,为陇右军的袍泽,报仇雪恨!”

“得令!”蒋师仁高声应和,陌刀指向象阵后方的天竺军营,“兄弟们!随我冲!让这些天竺蛮夷看看,大唐的铁骑,可不是好惹的!”

八千骑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得黄沙飞扬。吐蕃骑兵手持弯刀,如同疾风般冲向天竺兵的左翼;泥婆罗骑兵挥舞着长斧,从右翼包抄过去;王玄策拄着马槊,坐在白象背上,朝着黑玉佛陀的方向前进——白象每一步都踩得坚定,金色的眼珠里映着漫天飞舞的“复仇”密文,映着唐军冲锋的身影,也映着远方那片属于大唐的天空。

象阵的哀鸣还在继续,却不再是悲戚的呜咽,而是带着希望与决绝的战歌。三百战象与八千唐军骑兵并肩作战,象牙挑飞天竺兵的长矛,马蹄踏碎阿罗那顺的毒窟,佛血与鲜血交织在北天竺的黄沙上,书写着一段属于大唐的复仇传奇——从此,天竺再也不敢轻视东方的天朝上国,而王玄策与蒋师仁的名字,也将永远刻在这片土地上,提醒着每一个人: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第二节:毒囊现形

北天竺的战场上空,血雾还未散尽。方才冲锋的嘶吼渐渐弱去,取而代之的是战象沉重的喘息与唐军士兵压抑的惊叹。王玄策坐在领头白象的背上,金铁打造的假趾踩在象鞍的铜环上,每一次白象迈步,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都在喧嚣过后的战场上格外清晰。他低头看向下方——一头垂死的战象正跪在黄沙中,庞大的身躯不断抽搐,腹部的铜甲早已在混战中被劈裂,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这头战象的眼珠依旧是染血的金色,却没了之前的决绝,只剩下无尽的痛苦,长鼻无力地拍打着地面,卷起细小的沙粒,像是在向唐军传递着什么。

“王正使,这象好像有异样。”蒋师仁提着染血的陌刀快步上前,他刚斩杀了两名试图逃窜的天竺将领,甲胄上还沾着温热的血渍。他停下脚步,不敢靠得太近——方才战象冲阵时的凶猛还在眼前,谁也不确定这垂死的巨兽会不会突然暴起。可下一秒,所有人都惊得屏住了呼吸:那垂死的战象突然抬起头颅,长鼻死死抵住地面,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仰,紧接着,它竟用弯曲的象牙狠狠划向自己的腹部!

象牙锋利如刀,瞬间划开了厚实的皮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黄沙。战象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这声音不似之前的嘶吼,反而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随着它腹部的伤口不断扩大,一个圆鼓鼓的胃囊从伤口中滑落,“噗”地一声砸在地上,胃囊破裂的瞬间,七颗透明的水晶毒丸滚了出来,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王玄策瞳孔骤缩,他翻身从白象背上跳下,金铁趾尖踩在沙地上,发出“咯吱”的轻响。他小心翼翼地走近水晶毒丸,只见每一颗毒丸都有拳头大小,内部封存着一团模糊的黑影,仔细看去,那些黑影竟像是人的轮廓——有的蜷缩着身体,有的伸手向前,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控诉。“是唐俘的残魂……”王玄策的声音发颤,他想起使团遇害后,阿罗那顺曾对外宣称,所有被俘的唐人都已被处决,却没想到,他竟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将唐俘的残魂封存在毒丸里。

蒋师仁也凑了过来,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手指微微颤抖:“王正使,这阿罗那顺简直丧心病狂!竟用我大唐子民的残魂炼制毒物!”他话音刚落,王玄策突然蹲下身,金铁趾尖对准其中一颗水晶毒丸,猛地一踩——只听“咔嚓”一声,毒丸应声碎裂,一团黑色的雾气从碎片中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腥臭味,朝着王玄策的面门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玄策怀中突然掉出一张残破的纸页——那是《大唐西域记》的残页,是当年玄奘法师西行归来后所着,王玄策出发前特意带在身上,既是念想,也盼着能循着玄奘的足迹,让大唐的威名传遍西域。残页刚一接触黑雾,竟突然散发出微弱的金光,黑雾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疯狂地朝着残页涌去,转眼间就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随着黑雾被吸收,残页上玄奘法师的墨色笔迹突然开始变化,原本黑色的字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鲜红色的墨迹,像是用鲜血写成一般,慢慢凝聚成八个字:“佛不饮血,象不当毒”。这八个字力透纸背,仿佛带着玄奘法师的斥责,狠狠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佛本是慈悲为怀,怎会容忍用鲜血祭祀;象本是温顺巨兽,又怎能被逼迫着沦为毒物的容器。

“玄奘法师的笔迹……”王玄策伸手抚摸着残页上的血字,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粗糙,也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间的沉痛,“法师当年西行,为的是传播佛法,化解纷争,可阿罗那顺却用佛名行恶事,用象群造杀孽,简直是对佛法的亵渎!”

蒋师仁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举起陌刀,刀尖小心翼翼地挑起方才掉落的象胃囊。胃囊的内层早已被胃液浸泡得发白,可仔细一看,上面竟黏着一层薄薄的皮肤——那皮肤的纹理清晰可见,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更重要的是,皮肤上面用青色的刺青刻着密密麻麻的小点和线条,组成了一幅完整的穴位图!“王正使!您看!”蒋师仁的声音带着激动,“这是鸿胪寺的密探!我认得这种刺青,鸿胪寺的密探为了传递机密,都会在身上刺下暗图,这些小点标注的,应该是解毒的穴位!”

王玄策急忙凑过去,借着日光仔细辨认——穴位图上的每一个小点都对应着人体的经络,旁边还用极小的篆体标注着穴位名称,其中几个关键穴位旁,还画着小小的箭头,像是在指示施针的方向。“没错!是解毒穴位图!”王玄策的心头燃起了希望,“有了这张图,咱们就能解开阿罗那顺的象脑毒,还能救那些可能还活着的唐俘!”

就在这时,之前从黑玉佛陀身上掉落的铜佛碎片突然动了。一片碎片被风吹起,径直朝着剩下的六颗水晶毒丸飞去,“叮”的一声嵌入其中一颗毒丸的表面。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所有的水晶毒丸突然同时发出“嗡嗡”的轻响,毒丸内部的残魂黑影开始剧烈晃动,蓝色的光晕越来越亮,下一秒,所有毒丸“嘭”地一声同时爆裂!

黑色的毒素从毒丸中喷涌而出,却没有四处扩散,反而在空中凝聚起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慢慢勾勒出一幅立体的图案。王玄策和蒋师仁抬头望去,只见那些毒素在空中组成了一座帐篷的布局图——帐篷的中央是主帐,周围分布着十几个小帐,还有通往帐外的密道和守卫的位置,甚至连粮草库和兵器库的方位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是阿罗那顺的王帐布局图!”蒋师仁失声惊呼,“没想到这些毒丸爆裂后,竟能显露出他的王帐位置!”

王玄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紧紧攥住手中的《大唐西域记》残页:“这是天助我也!有了王帐布局图,咱们就能直捣黄龙,生擒阿罗那顺,为使团的兄弟和所有遇害的唐俘报仇!”

就在两人商议之际,战场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幸存的几十头战象原本正站在原地,金色的眼珠里满是迷茫,可此刻,它们像是突然接到了某种指令,纷纷调转身体,将背上的弩炮对准了黑玉佛陀的莲台底座。那些弩炮原本是天竺兵用来攻击唐军的武器,此刻却被战象操控着,炮口对准了黑玉佛陀——这个将它们变成杀戮工具、用毒丸封存唐俘残魂的罪魁祸首。

“它们要攻击黑玉佛陀!”蒋师仁指着战象,语气中满是惊喜,“这些象通人性!它们知道谁是真正的敌人!”

王玄策看着那些调转方向的战象,心中百感交集。这些战象曾被阿罗那顺逼迫着与唐军为敌,也曾在佛血的浸染下觉醒,如今,它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向黑玉佛陀发起反击,向那个用邪恶手段操控它们的人复仇。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马槊,高声喊道:“兄弟们!战象已与我们并肩!今日,咱们不仅要踏平阿罗那顺的王帐,还要摧毁这黑玉佛陀,让北天竺的人知道,作恶者,终会受到惩罚!”

唐军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吐蕃骑兵和泥婆罗骑兵也纷纷举起武器,朝着黑玉佛陀的方向靠拢。战象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像是在回应唐军的呐喊,紧接着,它们操控着弩炮,“咻”的一声,弩箭带着破空之声,朝着黑玉佛陀的莲台底座射去!

第三节:银针破障

北天竺战场的风愈发凛冽,卷起的沙砾打在唐军甲胄上噼啪作响,却盖不住黑玉佛陀莲台底座下传来的诡异机括声。王玄策站在领头白象的象耳旁,指尖捏着那根从象耳后取出的解毒银针——银针通体银白,针尾刻着细小的莲花纹,正是文成公主当年亲手埋设的物件。此刻,银针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针尖微微颤动,仿佛感知到了佛台中的邪恶力量。

“王正使,佛台底座的机关声越来越近了,恐有埋伏!”蒋师仁提着陌刀守在一旁,目光紧盯着黑玉佛陀的掌心——那尊黑曜石佛像的右手正缓缓抬起,掌心的红宝石镶嵌处隐约有暗光流动,像是藏着致命的杀招。他身后的吐蕃骑兵和泥婆罗骑兵已列好防御阵,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王玄策没有回头,目光死死锁定黑玉佛陀莲台底座上的七处凹陷——那是机关节点的位置,每一处都刻着梵文符号,与鸿胪寺密探皮肤刺青上的解毒穴位图隐隐呼应。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气力凝聚在指尖,缓缓将银针对准最近的一处机关节点。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佛台的瞬间,银针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针尖竟凭空暴长三尺,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精准无误地刺入了第一个机关节点!

“叮!”银针入石的脆响传遍战场,莲台底座突然剧烈震动,一处暗格“咔嗒”弹开,里面藏着的毒箭瞬间射向空中,却在接触到银针散发的银光后,瞬间化为飞灰。王玄策不敢停歇,借着银针暴长的势头,手腕快速转动,针尖接连刺入另外六处机关节点——每刺入一处,佛台就震动一次,暗格中藏着的毒刺、火油、滚石接连被触发,却都在银针的银光笼罩下失效,化作无害的烟尘。

“蒋校尉!动手!”王玄策突然高声喊道。蒋师仁早已蓄势待发,听闻指令,他双手紧握陌刀刀柄,纵身跃起,刀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向银针的尾部!“铛——”陌刀与银针碰撞的瞬间,震耳欲聋的声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如同平地起惊雷。声波掠过之处,三百头战象背上的象鞍突然同时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外层镶嵌铜甲的皮革应声剥落,露出内层绣着密密麻麻经文的锦缎——那是文成公主亲手绣制的《药师经》全文,每一个字都用金线绣成,在日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与黑玉佛陀的冷硬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