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山诡踪(1 / 2)

第一节冰崖佛影

夜幕如墨,唯有雪山的月光将冰壁照成惨青色。那冰壁高耸入云,表面光滑如镜,却隐隐透着诡异的幽光。王玄策裹紧身上的皮裘,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他小心翼翼地将靴底探向冰面,刚一接触,就听见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冰层深处断裂。

借着月光,王玄策定睛看去,冰下三寸处,一尊镀金佛像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佛像的面容已被冰霜侵蚀得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瞳孔中仿佛还残留着最后的一丝生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根本不是雕刻的佛像,而是一个被活生生冻僵的僧人!他身着残破的袈裟,双手保持着结印的姿势,脸上凝固着惊恐与不甘的表情,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遭遇了难以想象的恐怖。

蒋师仁握紧手中的长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刚要开口,冰面突然浮现出猩红的梵文,宛如鲜血写成。那些文字扭曲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蒋师仁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将刀尖轻轻触及梵文。刹那间,整片冰崖仿佛活了过来,传来低沉的诵经声。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又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是苯教的冰葬塔...蒋师仁突然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安,但佛像怎么是汉传的?在这雪域高原,苯教盛行,冰葬塔作为其神秘的丧葬仪式场所,本应供奉着苯教的神像。然而眼前这尊被冰封的,却是典型的汉传佛教佛像,这其中的矛盾与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际,王玄策行囊中的铜佛残躯突然自行滚动,地一声按在冰面上。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冰层中冻住的僧人竟缓缓抬手,那僵硬的手臂在冰下划出一道弧线,指向更高处的雪线。王玄策和蒋师仁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与好奇。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层深处更多的秘密逐渐显现。在佛像周围,更多被冻住的唐军遗骸逐渐显形。他们身着残破的铠甲,手中紧握着武器,每具尸体都保持着冲锋的姿势,仿佛在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有的士兵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有的箭矢还插在他们的身体上,可见当时战斗的惨烈。这些唐军遗骸的出现,让整个冰崖的气氛更加阴森恐怖。

王玄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些遗骸。他发现,这些士兵的铠甲上都刻着特殊的印记,与之前在尸陀林发现的贞观四年戍卒的刻字如出一辙。这难道仅仅是巧合?还是说,这些士兵的死亡,与尸陀林的诡异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诵经声越来越大,冰面上的血色梵文也愈发鲜艳。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夜空,仿佛是某种古老的召唤。王玄策和蒋师仁握紧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他们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雪山之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那被冰封的佛像、神秘的唐军遗骸,还有苯教与汉传佛教的诡异交织,都只是冰山一角。

蒋师仁将链子刀握得更紧,刀刃在冰面上划出一道火花:我们继续往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毕竟谁也不知道,在更高处的雪线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恐怖与危险。

王玄策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僧人所指的方向。虎符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在给予他勇气与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化作一团白雾:走。这些唐军将士死得蹊跷,班超的秘密也藏在这里。我们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冰崖向上攀爬,每一步都伴随着冰面的碎裂声。诵经声依旧在耳边回荡,血色梵文在脚下闪烁,而冰层深处,那些被冻僵的唐军遗骸,仿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他们揭开这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第二节冰缝藏兵

寒风如刀,在雪线附近疯狂肆虐,卷起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王玄策和蒋师仁弓着身子,艰难地在陡峭的冰壁间穿行。突然,一抹暗红在雪白的世界里格外刺眼——冰缝中斜插着半截斑驳的汉旗,褪色的布料在风中猎猎作响,依稀可见字的残痕。

王玄策心头一震,快步上前。积雪下的旗杆早已被冻得结结实实,他抽出佩刀,奋力刨开浮雪。随着冰层剥落,一具唐军遗骸逐渐显露出来。这具尸体呈半跪姿势,右手仍死死握着横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刀刃深深钉入冰面,似乎在临死前还在奋力守护着什么。

小心!蒋师仁突然拽住王玄策的衣领往后一拉。就在王玄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块冰棱轰然坠落,在冰面上砸出个深坑。王玄策顾不上危险,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体的腰间挂着个皮质箭囊,已经被冻得僵硬,他用刀小心地撬开,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羊皮。

羊皮刚接触到体温,上面的墨迹竟开始缓缓显现。王玄策屏住呼吸,借着月光辨认——这竟是三百年前班超亲绘的雪山密道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险峻的山口、隐秘的洞穴,还有一处用火焰符号标记的神秘地点。更令人震惊的是,图的角落用蝇头小楷写着:此道通吐蕃王庭,非紧急勿用。

蒋师仁凑过来,目光落在尸体的左眼窝。那里嵌着一颗琉璃珠,珠子晶莹剔透,却封着一滴发黑的血。是尸毒。蒋师仁脸色凝重,用刀尖挑出琉璃珠,这血已经发黑,说明死者中了极为阴毒的尸毒,而且这琉璃珠...不像是中原之物。

话音未落,王玄策突然听到冰层深处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无数金属摩擦的声音。他和蒋师仁对视一眼,同时抽出武器。蒋师仁大喝一声,手中的链子刀狠狠劈向冰壁。随着一声巨响,冰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整排持弩的汉军冻尸整齐排列,他们身着残破的铠甲,脸上结着冰霜,却依然保持着战斗的姿势,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能立刻起身杀敌。

王玄策数了数,足足有三十六具。更诡异的是,每具尸体的咽喉都钉着一支孔雀翎箭,箭尾的金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种箭是阿罗那顺神射手的专用制式,在天竺境内赫赫有名,怎么会出现在唐军的尸体上?

他们死前在守这条道。蒋师仁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上的伤口,这些箭都是一击致命,而且从伤口角度来看,是从上方偷袭。他们甚至来不及拉开弩弦...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眼前的场景仿佛在诉说着当年那场惨烈的伏击战。

就在这时,王玄策怀中的铜佛残核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皮肤生疼。铜佛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冰层迅速融化,形成一个幽深的通道。通道深处传来阵阵铁甲摩擦声,还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仿佛有一支沉睡已久的军队正在缓缓苏醒。

退后!王玄策一把将蒋师仁拉到身后,握紧佩刀。通道中弥漫起一层白雾,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隐约间,他们看到无数身影在雾气中晃动,铠甲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整齐划一,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蒋师仁的链子刀已经蓄势待发,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是阴兵?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知。王玄策深吸一口气,虎符在怀中剧烈跳动,仿佛在回应着通道深处的某种力量。他知道,他们已经触碰到了这个秘密的核心,而前方等待着的,将是一场足以颠覆认知的恐怖遭遇。

雾气越来越浓,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突然,一声凄厉的号角划破长空,通道中亮起无数幽绿的光芒,宛如一双双来自地狱的眼睛。王玄策和蒋师仁握紧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未知威胁,而雪山的寒风,依旧在呼啸,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展开的生死之战奏响序曲。

第三节阴兵借道

冰窟深处蒸腾着浓稠的白雾,三百具身披汉甲的尸兵如雕像般肃立其中。他们的玄铁甲胄上凝结着霜花,手中的长戈与劲弩布满锈迹,连面部都被一层霜雪覆盖,只露出深陷的眼窝与泛着青白的嘴唇。死寂的空间里,唯有寒风掠过冰棱的呜咽声,在这阴森的场景中更添几分诡异。

王玄策握着虎符的手掌沁出冷汗,虎符表面的纹路在寒意中微微发烫。他深吸一口气,将虎符高举过头顶。刹那间,三百具尸兵同时发出冰裂般的脆响,他们僵硬的关节艰难转动,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金属与冰面碰撞的声响回荡在冰窟,惊起头顶冰层间蛰伏的冰蚕,细长的虫体如银线般坠落。

为首的将领缓缓起身,他抬手摘下头盔,王玄策与蒋师仁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竟与史书中记载的班超别无二致!剑眉星目,颔下三缕长须,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更诡异的是,班超的面容在月光下如同虚幻的倒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透明化。

虎符...不全...班超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从遥远的幽冥传来。他抬起手指向尸兵阵列中的一处空缺,那里的冰面上凝结着大片暗红血迹,缺了...雪山...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开始剧烈颤抖,五官扭曲变形,最终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

王玄策握紧虎符想要追问,却见整支阴兵突然齐刷刷转向,空洞的眼窝对准他们身后的冰壁。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声响,三百张强弩同时拉开,锈迹斑斑的箭矢泛着幽蓝的毒光。小心!蒋师仁大喊一声,猛地将王玄策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