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上屋顶,而是直接来到院子里铲雪的人群中。
官差和驿卒们正干得热火朝天,但工具简陋,效率不高。
苏晚晴将油布包递给一个驿卒头目:“这位大哥,这是几把好用的铲子,给大家换上吧!”
驿卒头目疑惑地打开油布包,看到那造型奇特却闪着寒光的工兵铲,试着铲了一下雪,顿时惊喜:“哎哟!好家伙!真轻快!多谢少夫人!”
他立刻将铲子分给几个干活最卖力的。
苏晚晴又走到正在指挥的王头儿身边,将药酒递过去:“王头儿,风雪太大,兄弟们都辛苦了。这点药酒,给大家暖暖身子,驱驱寒气。”
王头儿接过酒坛,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药香和酒气直冲鼻腔,让人精神一振!
他脸上笑开了花:“少夫人!您真是太周到了!兄弟们!少夫人给咱们送驱寒药酒了!干完活,一人分一口!”
“谢少夫人!”官差们齐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干劲。
有了好工具和驱寒药酒的激励,铲雪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林氏和萧远山的房间里,温暖如春。
萧远山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风雪中那个在屋顶上奋力铲雪的挺拔身影,眼中满是骄傲和心疼。
林氏则坐在窗边的小几旁,正整理着一些东西。
她拿出几件厚实的旧棉袄、几条厚实的棉围巾、一小袋约莫十斤的糙米、一包粗盐,还有一小罐苏晚晴给她的、品质普通的金疮药粉。
她仔细地将这些东西包成两个包袱。
“周嬷嬷,”林氏唤过周嬷嬷,“你拿着这个包袱,悄悄给二房送去。别让旁人看见,尤其是三房四房那边。”
她叹了口气,“远山受伤时,二弟妹偷偷塞过来的那瓶金疮药,虽说不顶大用,但那份心,咱们得记着。这天寒地冻的,他们也不容易。”
周嬷嬷接过包袱,会意地点点头:“夫人放心,老奴省得。”
她抱着包袱,裹紧衣服,悄悄出了门,冒着风雪绕到驿站另一侧的二房住处。
二房一家挤在一个狭小的多人间里,虽然有火盆,但炭火不足,依旧冷得够呛。
几个孩子裹着破旧的单衣挤在一起。
萧二叔正愁眉苦脸地看着所剩无几的粗粮。
周嬷嬷敲开门,将包袱塞给一脸惊愕的二婶李氏:“二夫人,这是我们夫人让送来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们添件衣裳,熬点粥喝。侯爷和夫人说了,前些日子二夫人送药的情分,他们记着呢。”
李氏看着包袱里厚实的棉袄、围巾、糙米和盐,还有那罐金疮药,眼圈瞬间红了。
她没想到主家在这种时候还记得他们,还送来这么实在的东西!
她紧紧抓住周嬷嬷的手,声音哽咽:“这…这怎么使得…替我…替我多谢大哥大嫂!这…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二夫人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周嬷嬷拍了拍她的手,没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李氏关上门,抱着包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赶紧把棉袄分给冻得发抖的孩子,又让大女儿去熬粥。
房间里弥漫开一股难得的暖意和感激。
“娘,是大伯母送来的吗?”大女儿萧玲玲小声问。
“嗯,”李氏抹着眼泪,重重地点头,“是主家的大恩!你们都要记住!”
驿站另一头的多人间里,萧三叔裹着单薄的被子,冻得瑟瑟发抖,听着隔壁女儿们压抑的哭泣,再想想被吊在马棚不知死活的妻子,还有外面主家那热火朝天铲雪的动静,心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而四房那边,四叔萧正礼和他那两个刻薄的姨娘正对着冰冷的炉子咒骂。
“呸!装什么好人!给二房送东西?当我们是瞎子吗?”一个姨娘啐道。
“就是!有钱给官差买酒买肉,有钱给二房送米送衣,就看着我们冻死饿死?心肠真黑!”另一个姨娘附和。
萧正礼阴沉着脸:“等着吧…这雪…我看他们能得意多久!等雪停了,路通了…哼!”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和恶毒的光芒。
风雪依旧在驿站外咆哮,仿佛要将这孤岛彻底吞噬。
驿站内,铲雪的号子声、温暖的炉火、无声的感激与刻骨的怨恨交织在一起,在这白色的囚笼里,酝酿着更复杂的暗流。
萧珩在屋顶上奋力挥动铁锹的身影,成为了这绝望风雪中,一道不屈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