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拨了拨算珠,果然顺滑无比,算珠碰撞的声音都带着股清越的脆响。“赏给各地的税吏,让他们好好算账,别辜负了这灵物。”他笑道,“若再敢贪墨,朕就用这算盘敲碎他们的骨头。”
工部尚书连声称是,退了下去。李砚看着手中的算盘,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刚建养龙池时,有人说养这些“半龙”是浪费灵气,不如集中资源培育一条真龙。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何其明智——一条真龙能做的,不过是呼风唤雨;而百条半龙的馈赠,却能渗入大秦的肌理,让每个百姓都能分享灵气的福祉。
这福祉,甚至惠及了大秦的“远亲”。三年前,草原上的鲜卑部落遭遇雪灾,牛羊冻死大半,首领带着族人南下求援,跪在雁门关外三天三夜。当时朝中有人反对,说鲜卑与中原争斗了百年,不该救。李砚却力排众议,不仅送去了龙稻,还让镇魔司的人带着蛟龙灵液帮他们救治牲畜。
“草原与中原本就是炎黄分支,不过是兄弟闹了别扭。”他当时对反对的大臣说,“都是龙的子孙,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如今鲜卑部落已臣服大秦,首领的儿子还被送到长安学习,每次来养龙池,都会对着池中的蛟龙行三叩九拜之礼,说要感谢“龙王爷”的庇佑。这让李砚更加确信,血脉的力量远胜过刀枪,只要认祖归宗,再远的“兄弟”,也能重归一家。
傍晚时分,雨停了。夕阳穿透云层,给养龙池镀上一层金边。望龙台的符文渐渐隐去,池中蛟龙也回到各自的巢穴,只有那条青蛟还在水面上游动,鳞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李砚走上唤龙台,青蛟立刻游到他脚下。他俯身抚摸着青蛟的头,感受着它体内奔涌的龙气——这龙气里,有青州的稻香,有西域的驼铃,有江南的水汽,有美洲的冰雪……是整个大秦的气息。
“再过几年,朕就放你去长江看看。”他轻声说,像是在对青蛟,又像是在对自己,“让你看看,你逸散的龙气,滋养出了怎样的江山;让你瞧瞧,那些带着你的血脉的蛟龙,在皇子们的身边,又守护着怎样的生灵。”
青蛟似懂非懂,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嗡鸣。李砚知道,它在应承。
夜色渐浓,养龙池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有望龙台上的符文还残留着淡淡的光晕,像一颗颗散落的星辰。李砚站在台边,望着远处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心中一片安宁。
他知道,自己或许等不到青蛟化真龙的那一天,也未必能亲眼看到所有皇子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但他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养龙池的龙气会继续流淌,皇子与蛟龙的羁绊会代代相传,炎黄子孙的血脉,会像这池中的蛟龙一样,在这片被灵气滋养的土地上,生生不息,绵延万代。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李砚转身离开唤龙台。身后的养龙池静悄悄的,只有蛟龙偶尔摆尾的水声,像大地均匀的呼吸,像血脉流动的韵律,像一个民族永恒的心跳。
他的步伐坚定而从容,因为他知道,脚下的土地,早已被龙气与血脉浸透,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大秦的根基,都将如这养龙池一般,深不可测,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