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汗似乎对那些工匠和书籍,比对臣妾还上心。”新婚之夜,昭阳公主半开玩笑地说。
李砚放下手中的《农桑辑要》,笑道:“公主是本汗的妻子,自然重要。但工匠能造器物,书籍能传智慧,这是神鹰部长远的根基,缺一不可。”
昭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释然:“臣妾明白了。若大可汗有需,臣妾带来的侍女中,有几个识字的,可去书馆帮忙抄书。”
“好。”李砚点头,对这位公主多了几分欣赏。
和亲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大周的藩王们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轻易招惹神鹰部,纷纷派使者送来贺礼,其中不少人效仿皇室,送来工匠和书籍,只求李砚不要插手中原事务。
李砚照单全收,却也没闲着。他让百工营的工匠们改良兵器——用中原的淬火之法打造长矛,射程更远;用西域的镔铁制作甲胄,防护更强;甚至让纺织工匠与草原妇女合作,用羊毛织出厚实的毡布,既保暖又耐磨,深受士兵们喜爱。
书馆里,中原儒生开始教授草原子弟读书写字,孩子们用狼毫笔在竹简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虽然生涩,却充满了新奇。老祭司们也开始学习中原的历法,将草原的节气与中原的农时结合起来,指导牧民们何时放牧、何时储备粮草。
“以前只知道跟着水草走,现在才明白,原来天上的星星也能告诉我们该做什么。”一个老牧民看着书馆里的星图,感慨道。
李砚偶尔会去书馆听课,听儒生讲中原的历史,讲商汤周武,讲诸子百家。他发现,大周三百年的积淀,不仅有技艺,更有治国的智慧——虽然大周末年腐朽,但早期的典章制度,如“分封制”“井田制”,稍加改良,便可用于草原的治理。
“草原与中原,虽习俗不同,却有共通之处。”他对身边的巴特尔说,“我们既要保持草原的勇猛,也要学中原的智慧,才能长久。”
巴特尔似懂非懂,却用力点头——他相信大可汗的判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磐石城越来越繁华。百工营的作坊里,瓷器烧制成功,虽不如中原精美,却也远销西域;铁匠铺里,新造的铁犁让草原的耕地效率提高了一倍;书馆里,越来越多的草原子弟能读书写字,甚至有人开始尝试用中原的诗歌体裁,吟唱草原的风光。
昭阳公主也渐渐融入了草原生活,她向草原妇女传授中原的刺绣技艺,又将草原的奶制品做法带回中原,成了连接两地的纽带。她还为李砚生下了一个儿子,李砚取名为“李华”,意为“华夏与草原相融”。
这日,李砚正在百工营查看新造的连弩,王晏突然求见,神色慌张。
“大可汗,大周……出事了。”王晏递上一封密信,“北方藩王起兵叛乱,攻入洛阳,皇帝陛下……下落不明。”
李砚接过密信,看完后沉默片刻。大周,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中原乱了,对我们是好事,也是坏事。”李砚对王晏道,“乱则有机可乘,却也断了商路和工匠来源。”
他沉思片刻,下令道:“派轻骑兵南下,保护中原的工匠和儒生,凡愿来草原者,一律收留;商路暂时封闭,等局势稳定再说。”
王晏躬身领命,心中五味杂陈——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周,如今竟要靠草原的庇护才能保全文脉。
李砚站在城墙上,望着南方。中原的乱局,对他而言,是机遇,也是挑战。但他并不急于南下,磐石城的根基尚未稳固,百工技艺的传承还需时间,草原的部众也需要休养生息。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天工开物》,封面上的字迹已有些磨损,却依旧散发着智慧的光芒。这些来自大周的珍宝,才是他最坚实的底气。
“慢慢来。”李砚轻声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统一草原,打通丝路,建造磐石城,收纳百工典籍……他一步一个脚印,将神鹰部从一个小部落,打造成了横跨草原与西域的强大势力。如今,大周已衰,新的时代即将开启,而他,将带着这些积累的财富与智慧,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宫门外,和亲的使者早已离去,朝贡的队伍络绎不绝,百工营的锤声与书馆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漠北草原上新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