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半仙李的鼻子,破口大骂,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半仙李却稳稳地坐着,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天机已泄,信与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间。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小张骂骂咧咧地走了,认定这老家伙就是个想钱想疯了的江湖骗子。
周围的看客们也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半仙李说得有鼻子有眼,十分吓人;有人则觉得他这是为了出名,不择手段,拿别人的安危开玩笑,实在缺德。
半-仙李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收起摊子,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家走。泄露天机所带来的反噬,让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半,但他心里却充满了病态的亢奋。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当明天的预言成真时,整个小镇将会如何震动!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半仙李,才是能看透生死劫数的真高人!至于陈玄那个躺着的废物,只配给他提鞋!
……
傍晚,林晚晴将这件事当成镇上的奇闻,说给了躺在院子里看晚霞的陈玄听。
“……那个半仙李,胆子也太大了,这种话都敢乱说。小张的父亲我认识,叫张叔,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这要是传到他耳朵里,得多晦气。”林晚晴有些不忿。
陈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看着天边那片被染成橘红色的云,懒洋洋地开口。
“能看见,是本事。”
“说出来,是找死。”
林晚晴没听懂:“什么意思?”
陈玄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声音含混不清:“天机就像一笔债,你告诉了欠债的人,他要是还不起,那这笔债,就得你这个多嘴的担保人来扛一半。他算到了别人的血光之灾,却没本事化解,那场灾祸,自然会分一半到他自己身上。”
他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个话题彻底失去了兴趣。
“哦,那这不就是遭报应了?”林晚晴若有所思。
“嗯,”陈玄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睡觉。”
夜色降临。
小张回到家,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了父亲听。老张师傅听完,只是憨厚地笑了笑,让他别跟个江湖骗子一般见识,明天自己还要早起去市里送货。
第二天,清晨。
半仙李早早地就出了摊。他一夜没睡好,既兴奋又紧张。他坐在摊子前,眼睛却一直盯着通往镇南青河大桥的方向,手里的三枚铜钱被他摩挲得温热发烫。
他在等。
等一个消息,一个能让他一战封神的消息。
九点,九点半,十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镇一如既往的平静。
半仙李的心开始往下沉。难道……算错了?不可能!他对自己昨天的状态有绝对的自信。
就在他疑神疑鬼,额头开始冒汗的时候,一阵尖锐而急促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小镇的宁静。
是救护车!
方向,正是从青河大桥那边传来!
半仙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狂喜的、扭曲的笑容。
来了!
他赢了!从今天起,他半仙李……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右腿传来。那感觉,就像有根烧红的铁棍,狠狠地捅进了他的骨髓,然后猛地一搅。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一截被砍断的木头,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右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他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折断了。
剧痛之中,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自己昨天的预言。
“……右腿……怕是要保不住了!”
那辆呼啸而过的救护车,不是去救张叔的。
是来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