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王走到袁罡身边坐下,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忧虑:“袁罡,黑牙绝不会善罢甘休。此次异动暂时救了我们,但也断了我们的退路。而且,这矿洞深处……恐怕隐藏着更大的危险。”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锁链声和古老威压……我年轻时曾听更老的族人提起过一些模糊的传说,关于这矿洞之下,囚禁着某种古老的恐怖……”
袁罡目光微凝。他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抚摸着膝上的破军,棍身传来一丝微弱的、冰凉的触感,似乎在回应着他的思绪。
“危险,也意味着机遇。”袁罡声音低沉,“狼族显然也不知道这深处的秘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在黑牙反应过来,或者更强大的狼族到来之前,找到立足之地,甚至……找到能让我们翻盘的力量!”
他回想起与黑牙对撼时,血脉深处传来的那一丝微弱共鸣,以及破军棍异乎寻常的活跃。这矿洞深处,或许真的与他觉醒的太古魔猿血脉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猴族残部在这片相对复杂的洞窟群中艰难地安顿下来。他们找到了一个有着地下渗水的小型洞窟作为临时据点,水源的问题暂时缓解,但食物极度匮乏,仅靠一些之前携带的干硬苔藓和根茎,以及捕捉到的少量地下虫豸度日。
袁罡的伤势和损耗恢复得极快,远超普通猴妖。不过两三日,受损的经脉便在强大的血脉之力滋养下愈合大半,干涸的力量也重新变得充盈,甚至因祸得福,修为更加精进,稳固在了炼气三层的巅峰,距离突破四层似乎也只有一线之隔。
他每日除了巡视、指导猴妖们利用复杂地形布置警戒和简易陷阱,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并尝试更深入地与破军棍沟通。他发现,在这矿洞深处,那股古老的威压虽然无处不在,但当他运转血脉之力时,破军棍吸收周围那稀薄天地灵气的效率,似乎比在外围时快了一丝,棍身那内敛的乌光也愈发深沉。
这一日,袁罡正在据点深处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上打坐,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血脉之力周天运转。突然,他感觉膝上的破军棍轻轻一震。
并非敌袭的警示,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某种指向性的悸动。
与此同时,他血脉深处,那属于太古魔猿的源流,也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朝圣般的牵引感。这感觉极其微弱,若非他心神高度集中,几乎无法察觉。
方向,来自于洞窟更下方,一条此前探索认为死路、弥漫着更浓郁古老气息和轻微硫磺味的狭窄裂隙。
袁罡猛地睁开双眼,赤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提起破军棍,走到那条裂隙前。裂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向内望去,幽暗深邃,不知通向何方,那古老的威压在此处更为明显。
“头领,这里我们检查过,是死路,而且气息让人很不舒服。”一名负责警戒的猴妖说道。
袁罡没有回答,他伸出手,触摸着裂隙边缘冰冷粗糙的岩石。破军棍的悸动和血脉的牵引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些。
“我进去看看。”袁罡做出了决定。
“头领,太危险了!”石臂和岩皮闻讯赶来,劝阻道。
“无妨,我自有分寸。你们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袁罡语气坚决。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裂隙之后,或许隐藏着改变他们命运的关键。
他不再犹豫,侧身挤入了那狭窄的裂隙。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周遭的黑暗愈发浓重,唯有破军棍散发的微弱乌光勉强照亮身前尺许之地。空气中硫磺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亿万岁月沉淀下来的腐朽与死寂。
那沉重的威压也如同水银般无处不在,压迫着他的神魂和肉身。若非他身负魔猿血脉,意志坚韧远超同阶,恐怕早已心神崩溃,寸步难行。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并非萤石或地火之芒,而是一种更加幽冷、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苍白之光。
同时,那锁链拖曳的声响,也变得更加清晰!不再是遥远的回音,而是近在咫尺的、金属摩擦岩石的刺耳声音!
袁罡心中一凛,握紧破军,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终于,他挤出了狭窄的裂隙,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骤然一滞,瞳孔剧烈收缩!
眼前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地下空间,仿佛将整座山脉都掏空了一般。空间的中央,并非实地,而是一片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深渊之中,隐约有暗红色的熔岩如血液般缓缓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浪和硫磺气息。
而在这片深渊的上方,横亘着无数条粗大得超乎想象的、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锁链!这些锁链每一根都堪比巨树树干,上面铭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苍白光芒,正是这空间内光线的来源!
无数条巨大的锁链,从四周的岩壁中伸出,纵横交错,最终全部汇聚向深渊的中心——那里,悬浮着一具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骨骸!
那骨骸依稀保持着猿猴的形态,却巍峨如山岳,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泽,即便已然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想要顶礼膜拜的恐怖威压!袁罡体内那自傲的太古魔猿血脉,在这具骨骸面前,竟如同溪流遇见汪洋,渺小得微不足道!
那些横亘深渊的巨型锁链,一端深深锚固在四周岩壁之上,另一端,则死死地缠绕、贯穿了那具暗金骨骸的四肢、躯干甚至头颅!仿佛在它生前,被以最残酷的方式囚禁、镇压于此!
锁链之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引动周围虚空震颤,发出那令人牙酸的“嗡鸣”与“锁链拖曳”之声!这弥漫整个矿洞的异动源头,赫然便是此地!
袁罡震撼地望着眼前这如同神话般的景象,望着那被无数巨链锁住的暗金魔猿骸骨,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这……难道就是……太古魔猿的……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