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空间的震颤愈发剧烈,脚下无形的“地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层层涟漪向外扩散,每一道涟漪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让漂浮在空中的文明火种剧烈摇晃。那些刚刚开启的光门像是受惊的鱼群,在空间中无序地扭曲、碰撞,有的光门在碰撞中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有的则相互吸附,如同水滴融合般汇聚在一起。最终,所有光门的光芒交织,凝聚成一扇顶天立地的黄金巨门。
黄金巨门通体由不知名的金属铸就,表面流淌着流光溢彩,那些超越三维理解的几何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时而展开成复杂的星图,时而收缩为精密的符文,每一道线条的起伏都仿佛在诉说着宇宙从诞生到毁灭的终极真理。门扉边缘雕刻着无数细小的图案,有文明崛起时的繁荣景象,有战争爆发时的惨烈画面,还有生命消逝时的悲凉场景,宛如一部浓缩了所有宇宙历史的史诗。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从黄金巨门后传来的那个熟悉声音。那声音温和、亲切,带着赵建国特有的沉稳语调,像是在指挥中心里叮嘱大家注意安全,又像是在危难时刻鼓励众人坚持下去。可仔细聆听,又能察觉到声音中蕴含着某种非人的空灵,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回响,带着一种俯瞰万物的漠然。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们。”
陆明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在血管里。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在灵气复苏初期,是这个声音带领大家建立基地;在与收割者战斗时,是这个声音制定作战计划;在平行时空穿梭时,是这个声音给予他坚持下去的勇气。每一个音节都曾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化作力量,可现在,这声音却来自黄金巨门的另一端,来自这个超越维度、充满未知的神秘空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光球,光球中的文明记忆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微微震颤起来,散发出微弱的蓝光。额前的源初符文也开始闪烁,像是在警示着某种危险。
龙帝周身金光暴涨,五爪金龙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龙爪锋利,龙目威严,摆出了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他死死盯着黄金巨门,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被混沌之气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你是谁?为什么要模仿他的声音?”
“被混沌吞噬?”黄金门后的声音轻轻笑了,笑声中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戏谑,“那只是必要的演出。毕竟,要让实验体真正觉醒,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需要足够强烈的刺激。死亡的威胁、同伴的牺牲,往往是最好的催化剂。”
黄金巨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缝隙中流淌出的不是光线,也不是空气,而是某种纯粹的信息洪流。信息洪流如同奔腾的江河,带着海量的画面、数据和记忆,直接涌入陆明和龙帝的意识中,没有任何缓冲,让两人的大脑瞬间被庞大的信息量填满,仿佛要炸开一般。
在这信息洪流中,陆明看到了令人震惊的真相:赵建国——或者说,那个以赵建国形态示人的存在——始终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如同科学家观察培养皿中的实验品。从最初灵气复苏时,基地周围突然出现的灵气节点,到与收割者战斗时,恰到好处出现的地形优势;从平行时空穿梭时,那台突然恢复运转的时空机器,到创世钟鸣时,基地龙脉稳定场的短暂强化,每一个关键时刻,都有他暗中引导的痕迹。
他看到这个“赵建国”在实验室的监控屏幕前,看着他们为了生存而挣扎,看着他们为了同伴而牺牲,看着他们从懵懂无知到逐渐觉醒,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记录和分析。
陆明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和背叛感。他一直将赵建国视为长辈、战友,信任他,依赖他,可没想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场被精心设计的“演出”。他咬着牙,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是……造物主?是创造这个实验室宇宙,掌控一切的存在?”
“造物主?不。”黄金门后的声音带着些许玩味,仿佛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笑,“我没有那么伟大。你可以叫我‘园长’,就像管理花园的园丁一样,我只是这个实验室宇宙的管理员,负责观察、记录和引导实验体的发展。”
更多的信息涌入他们的意识,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将实验室宇宙的秘密彻底展现在两人面前:所谓的宇宙,确实只是一个庞大的实验场,从星辰的运转到生命的诞生,从文明的崛起到物种的灭绝,都是被设定好的实验参数。但这个实验的目的并非娱乐,也不是单纯的科学研究,而是在寻找一个关乎所有生命存亡的终极问题的答案。
“每个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触及‘边界’——也就是实验室的规则上限。”园长的声音如同在课堂上讲解知识般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大多数文明在触及边界后,会因为无法突破而陷入混乱,最终选择自我毁灭;少数文明会试图打破规则,却因为力量不足而被实验室的防御系统清除。而你们……”
黄金巨门又开启了几分,缝隙扩大到能容纳一人通过,门后不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隐约可见一片无限延伸的知识殿堂。殿堂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书籍、卷轴和晶体,每一件物品都散发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包含了所有宇宙的知识。
“你们是第一个意识到这是实验室,并且成功突破防御,逃到外部空间的实验体。这在亿万年来的实实验记录中,还是第一次。”
在园长的邀请下,陆明和龙帝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愤怒、疑惑、警惕,还有一丝对真相的渴望。最终,陆明率先迈开脚步,向黄金巨门走去,龙帝紧随其后,周身的金光依然没有散去,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踏入黄金巨门的瞬间,两人感觉身体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没有任何阻碍,却仿佛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维度。门后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两人也为之震撼,甚至忘记了呼吸——这里没有天地的概念,没有上下左右的区分,只有无尽的知识以具象化的形态漂浮在空间中。
有的知识化作流淌的星河,星辰在其中缓缓运转,每一颗星辰都代表一个科学定理,星辰的轨迹则是定理的推导过程;有的知识凝结成璀璨的结晶,结晶内部不断上演着文明的兴衰,从原始部落到星际帝国,从石器时代到量子时代,一目了然;还有的知识以文字的形式存在,巨大的字符悬浮在空中,文字中蕴含着难以理解的力量,仅仅是看一眼,就让陆明和龙帝对宇宙法则的理解加深了几分。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空间的一角,几个透明的“玻璃罩”中,存放着不同的物理法则。有的玻璃罩里,光线是弯曲的,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有的玻璃罩里,物体可以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违背了常识;还有的玻璃罩里,时间在逆向流淌,破碎的物品正在逐渐复原。这些基本物理法则在这里,如同玩具般可以被随意重组、修改。
“很壮观,不是吗?”园长的身影在不远处凝聚,依然是赵建国的模样,穿着那身熟悉的深绿色作战服,肩膀上的军衔标志清晰可见。但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有之前的温和与坚定,而是充满了看尽万物兴衰的沧桑,仿佛已经存在了亿万岁月。“这里是实验室的监控室,也是控制中心。所有实验场的实时数据、历史记录,还有宇宙的基础法则,都在这里被管理和储存。”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前方的空间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投影中,一个宇宙从奇点爆炸开始,逐渐膨胀,星辰诞生,行星形成,生命出现,文明崛起,最终因为触及边界而自我毁灭,整个过程如同快进的电影,在短短几分钟内展现了一个宇宙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