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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卖粮的新想法》(1 / 2)

晨雾像块刚浸过水的棉絮,慢悠悠地在玉米地上面飘。马春花踩着露水往地中间走,鞋底碾过枯黄的玉米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惊得几只蚂蚱蹦起来,撞到挂满露珠的叶片上,滚下一串银亮的水珠。她把手机支架往土里扎了扎,金属腿“吱呀”一声陷进半指深,带着潮气的黑土顺着支架纹路往上爬,像给银镯子镀了层墨色。

“都瞅仔细喽!”春花举着手机绕到玉米堆正面,镜头里的金黄一下子涌满屏幕。最顶上的玉米穗还带着新鲜的褐红须子,被露水打湿后黏在一起,风一吹轻轻晃,倒像谁在金山顶上挂了串玛瑙帘子。她用袖口蹭了蹭镜头上的雾汽,指尖不小心碰到自己眼角,才发现沾了点玉米叶的绿汁——早上掰玉米时被叶边的细锯齿划到的,现在还带着点刺痒。

“贵阳的李姐,还有上海的王哥,”她对着镜头笑,眼角的细纹挤成几道弯弯的河,“你们去年订的‘金满仓’吃完没?瞅瞅今年这成色,比去年的颗粒还饱满!”说着抓起最边上一穗玉米,拇指在籽粒上用力按了按,饱满的玉米粒把指腹弹回来,“听听这声儿!”她把玉米穗往手心磕了磕,籽粒碰撞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像在敲小铜铃,“现在订明年的新粮,送咱自晒的土豆干,纯手工切的,晒得焦干,泡发了炖肉香得很!”

手机屏幕上跳出条消息,是李姐发来的:“春花妹子,今年的玉米能留种不?我邻居想种点试试。”春花眉毛一挑,赶紧回复:“当然能!这品种抗倒伏,还耐储存,我给您留着最好的种穗!”刚发出去,王哥的消息也来了:“土豆有现货不?上次买的黄心土豆,我家孩子顿顿喊着要吃。”

“有有有!”春花举着手机往土豆堆走,镜头里的土豆在晨光里泛着瓷白,像刚从地窖里刨出来的银子,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黑泥,倒比打磨过的更显实在。“王哥您看,这刚从地窖里翻出来的,”她捡起个拳头大的土豆,对着镜头转了圈,“一点芽眼都没冒,回家放通风处能存俩月。要多少?我让快递小哥下午就来取。”

三秒抱着作业本蹲在田埂上,铅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又一个小坑。她刚把玉米堆画成座歪歪扭扭的山,又觉得该给土豆画点纹路,正用铅笔在白乎乎的圆圈上涂黑道道,忽然听见春花跟客户说“留种”,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草上。

“花婶!”她蹦起来往玉米堆跑,作业本往怀里一揣,差点被田埂上的石头绊倒。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沾着些细碎的草籽,跑起来像拖着串小绿珠子。“咱不光卖粮,还能教大家咋种啊!”

春花正给土豆拍特写,闻言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在土豆堆上。她赶紧把手机塞进围裙兜里,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把最边上几穗滚下来的玉米重新码好:“教种地?你这丫头咋想的?城里人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教他们刨地?”

“不是给城里人。”三秒把作业本摊开在玉米堆上,纸页被晨风吹得“哗哗”响,她用块小石子压住边角,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图画,“给村里的人,还有隔壁乡的。你忘啦?前儿王二婶来借土豆种,问咱去年那高产土豆是咋育的;还有李大叔,他家玉米总秃尖,上礼拜蹲在地头问了半天授粉的事——咱把步骤拍下来,做成视频,谁要学就发给谁,还能收点学费呢!”

纸上的玉米秆画得像根粗火柴,上面结着个圆滚滚的玉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第一步:选种,要挑颗粒饱的”,土豆旁边则画着个小铲子,写着“挖沟,深一乍(拃)”。三秒用铅笔头点着“乍”字,脸有点红:“我字还没学全,这个‘拃’是爷爷教我写的。”

春花捏着作业本的边角,纸页被玉米叶上的潮气浸得发皱,摸起来软软的,像块放了两天的馒头。她想起上个月给贵阳客户发玉米,对方特意打电话问:“要不要洗干净再寄?会不会有虫子?”当时她还跟三秒爷爷笑:“城里人的金贵劲儿,玉米哪有洗了寄的?”现在却盯着纸上的“种植教程”四个字,心里像揣了个刚出锅的土豆,热乎乎地发涨——或许真有人愿意学这些“土法子”?

“你看这页!”三秒翻到后一页,上面画着个小人举着手机,旁边写着“拍视频”,“我昨天看村头小卖部的王哥刷视频,有人教做蛋糕,好多人给赞呢!咱教种地,肯定也有人看!”

春花没说话,蹲下来扒开玉米堆最底下的穗子。底层的玉米沾着点土,却一点霉斑都没有,籽粒的黄比上层的更深些,像被太阳晒透了的金子。她记得去年秋收时连下了三天雨,好多人家的玉米都长了霉点,就她家因为挖了排水沟,玉米存得格外好。当时陈老五还来串门,蹲在玉米堆前瞅了半天,说:“春花啊,你这法子真中?”

爷孙俩的对话被身后的咳嗽声打断。三秒爷爷背着半袋土豆从地窖口钻出来,老人的蓝布褂子后背沾着片湿泥,像是刚在地里打了个滚,裤脚还缠着几根枯黄的草。他把土豆袋往地上一放,“咚”的一声,袋底的土豆撞在石头上,发出闷闷的响。

“爷爷!”三秒蹦到他跟前,把作业本举得高高的,“我跟花婶想拍种地教程,教别人咋种玉米土豆,还能收学费,您觉得中不?”

老人没立刻回答,先弯腰扶了扶地窖口的石板,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走到玉米堆前,粗糙的手掌抚过金黄的穗子,指腹在饱满的籽粒上轻轻摩挲,像在摸刚出生的娃娃的脸蛋。“想法倒是不差。”他往远处的山坳瞅了瞅,陈老五正赶着羊群往这边走,羊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响,在清晨的空气里传得老远,“但得先让人家信你,这比卖粮重要。”

“咋让他们信?”三秒追问,铅笔在作业本上敲出“当当”声,惊飞了停在玉米秆上的麻雀。

老人捡起根被风吹断的玉米秆,根须上还缠着块黑土,在晨光里泛着油亮的光。“把根扎深了。”他用玉米秆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玉米,又在底下画了好多须子,“就像这玉米,你得先自己种出好收成,别人才肯跟着学。去年你五爷爷不信新法子,说等高线沟是瞎折腾,结果秋收时他那坡地减产三成,咱这地增产两成,现在不也偷着学挖沟?”

春花突然想起什么,从围裙兜里掏出手机就往土豆地跑:“我现在就拍!拍咱的等高线沟,拍爷爷撒草木灰,拍三秒数玉米粒!”她跑到沟边蹲下,镜头贴着地面,把沟里埋的碎玉米秆和羊粪拍得清清楚楚——秸秆已经半腐烂,和黑土混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腐殖香。“李姐说她邻居也想种土豆,这视频正好给他们看!”

三秒跟着她跑前跑后,小辫子上的红绳在风里飘:“花婶,我来当解说!”她凑到镜头前,指着沟底说:“大家看这沟,深一拃,就是我这手指张开这么宽,宽两拃,里面埋的是碎玉米秆,能保水……”她突然停住,挠了挠头,“保水咋说?城里人能听懂不?”

“就说能存住雨水,不让它白流走。”爷爷在旁边摆土豆种,每个种薯都带着两个饱满的芽眼,摆得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小兵。“说话得实在,别整那些书本上的词。种地人认土话,城里人也信实在话。你跟人家说‘保水保肥’,不如说‘下雨不跑水,上肥不浪费’。”

春花举着手机拍爷爷摆种薯的手,老人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有些变形,却把每个土豆摆得间距正好。“大家看这土豆种,”她把镜头拉近,“得选这样带两个芽眼的,芽眼太多个个长不大,没芽眼的光长秧子不结薯。”

三秒蹲在旁边数玉米粒,数到五十就重新数,声音脆生生的:“花婶,我数好了,这穗玉米有三十二行,每行四十六粒,一共……一共一千四百七十二粒!”她仰起脸,鼻尖沾着点玉米粉,像只刚偷吃过的小松鼠。

“数这干啥?”春花笑着用袖口擦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