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私立医院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秦受坐在杨晓薇的病床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目光落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心口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得发闷。
杨晓薇刚睡醒，眼睫颤了颤掀开，看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反倒先开了口，声音还有些术后的沙哑：“又在瞎琢磨什么？汤该凉了吧。”床头柜上那盅乌鸡汤是秦受凌晨五点就爬起来炖的，用紫砂锅慢熬了三个小时，油沫撇得干干净净，就盼着她能多喝两口补补身子。
秦受赶紧把汤端过来，用勺子舀起吹凉了递到她嘴边，语气里满是懊恼：“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把事情理顺，也不会让你受这份罪。”这几天他守在医院，越想越觉得亏欠——杨晓薇从来都是为他着想，从龙华集团时的仗义相助，到后来包容杨晓倩的小性子，就连怀了孩子，都因为看穿他的窘迫而悄悄做了决定。这样的女人，他何德何能，又该拿什么去偿还？
“跟你没关系。”杨晓薇喝了口汤，温热的滋味滑过喉咙，脸色稍缓，“我就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等以后我们稳定了，再要孩子也不迟。”她说得轻描淡写，可秦受分明看见她垂眸时，眼尾那抹难以掩饰的落寞。
为了好好陪杨晓薇到出院，秦受一早就往鼎盛传媒赶，得跟杨总监把假给批下来。他刚踏进总监办公室，就见杨总监翘着二郎腿坐在皮椅上，地中海发型梳得油光水滑，啤酒肚把衬衫撑得鼓鼓囊囊，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模特照片嘿嘿笑。听见动静，他慌忙把页面关掉，清了清嗓子装正经。
“秦总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杨总监的小眼睛在秦受身上转了两圈，那眼神跟扫描仪似的，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试探。
“杨总监，我想请几天病假。”秦受直截了当，“前阵子推广活动忙得脚不沾地，最近总觉得头晕乏力，想歇两天调理一下。”他故意把“推广活动”几个字咬得重点——上次星耀广场的活动让公司业绩翻了两番，这可是他的功劳，不信杨总监敢不给面子。
果然，杨总监的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不依不饶：“生病啦？要不要公司派车送你去医院？我认识市一院的专家，看你这模样，别是累出什么大毛病了吧？”那语气里的怀疑都快溢出来了，仿佛秦受下一秒就要拿出假病历似的。
秦受心里直骂娘：老子一个堂堂市场部总监，难道还会拿病假当借口混日子？但面上还是陪着笑：“不用麻烦您，就是小毛病，休息几天就好。上次活动的总结报告我已经发您邮箱了，后续的客户对接也安排给王小宁了，不耽误事。”
杨总监这才松了口，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话锋突然一转：“对了，秦总监，我听说你跟咱们公司的叶子娇走得挺近啊？你们私底下是不是经常接触？”他说这话时，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神情活像抓着学生早恋的教导主任。
秦受心里咯噔一下——他跟叶子娇的交集都是活动筹备期的工作往来，活动结束后为了避嫌，连微信都没怎么聊过，这消息怎么就传到杨总监耳朵里了？他瞬间明白过来，八成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而杨总监这老色胚，分明是自己对叶子娇垂涎三尺，还想借着这由头敲打他。
“您说笑了，”秦受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杨总监身上那股子劣质古龙水味，“我跟叶小姐就是旧识，她是我大学同学的表妹，之前活动上碰到，难免多寒暄几句。”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杨总监假惺惺地笑起来，嘴角的肉都堆在了一起，“毕竟叶子娇现在是公司力捧的签约模特，公众形象很重要，要是传出什么绯闻，被敌对公司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秦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上次活动现场你盯着人家的比基尼流哈喇子的样子，当谁没看见呢？这老东西要是生在抗战年代，绝对是第一个叛变的汉奸，往嘴上贴两撇八字胡，活脱脱就是电影里的翻译官形象。
“对了杨总监，”秦受岔开话题，“听说董事长卓天成先生快回来了？要是他回来了，麻烦您跟我说一声，我有工作上的事想跟他汇报。”他早就听说这位董事长是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短短三年就把鼎盛传媒从小作坊做成了行业标杆，心里着实好奇。按说对方年纪肯定比自己大不少，于公于私，他都该主动去问好。
杨总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其辞：“这个不好说，董事长的行程一向不固定。等他回来了我再跟他提，要是他愿意见你，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更让秦受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那麻烦您了。”秦受也懒得追问，跟杨总监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他得赶紧回去给杨晓薇送午饭，刚才出门时护士说她上午没怎么吃东西，他心里惦记着。
走廊里人来人往，秦受脚步匆匆，没留神拐角处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两人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哎哟！你这火急火燎的，赶着去投胎啊？都撞疼我了！”
这娇滴滴又带着点嗔怪的声音，秦受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是叶子娇。他抬头一看，差点没移开眼：叶子娇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紧身吊带裙，裙摆刚到大腿根，露出一双又白又直的大长腿，脚上踩着银色细高跟，衬得她身姿愈发窈窕。深V领口把她傲人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一头大波浪卷发披在肩上，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尾的亮片随着她的动作闪闪烁烁，活脱脱一只勾人的小妖精。
秦受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杨总监办公室的方向——那老东西指不定正扒着窗户偷看呢。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刻意拉开距离，语气也变得疏远：“叶小姐，真不好意思，我着急赶路，没看见你。”
叶子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柳眉一挑，伸手就往秦受的额头上探：“你没发烧吧？还是吃错药了？以前你都叫我娇娇的，今天怎么跟我生分起来了？”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刚碰到秦受的皮肤，就被他猛地躲开了。
秦受对着她身后努了努嘴，压低声音：“注意点形象，有人盯着呢。”
可叶子娇偏不按常理出牌，反而故意提高了音量，还往他身边凑了凑，胸前的柔软不经意间蹭到了秦受的胳膊：“盯就盯呗，我们光明正大的，怕什么？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以前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上次活动结束后，你还说要请我吃饭呢。”她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睛，那娇俏的模样，引得路过的几个男同事纷纷回头，眼神里满是八卦。
秦受头皮都麻了，这姑奶奶简直是故意给他添乱！他赶紧抓住叶子娇的手腕，把她往旁边的茶水间拉：“你小声点！你现在是公众人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