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握紧的拳头猛地张开。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土黄的厚重、月白的纯净、蓝绿的深邃——以他为中心，瞬间爆发！
一面由三色光流构成的、半透明的护盾，凭空出现在夜莺身前，将她牢牢护住。三名净化者射出的能量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悄无声息地湮灭。
紧接着，无数道纤细如发丝的能量射线，从高塔四壁的水晶导管中激射而出，如同一场精准而致命的暴雨，射向那三名入侵者。
净化者们惊骇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装甲，在这些能量射线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张。他们的身上，瞬间被洞穿了无数个窟窿，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光芒中化为了飞灰。
塔内的威胁，在瞬间被清除。
陈凡的目光，转向夜莺。那面护盾化作柔和的光点，融入她的体内，她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我没事。”夜莺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却望向了塔外那片正在被疯狂攻击的能量穹顶，“但他们……还会再来。”
陈凡点了点头，他的眼神，无比平静。“我知道。”他转回头，再次看向那个巨大的环形控制台，“初步的控制权，还不够。我需要……全部。”
“全部？”夜莺的心，一紧。
“嗯。”陈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这座城市，这个封印，它的力量，它的意志，需要一个‘核心’来承载。海渊族献祭了自己，留下了这个空位。现在，轮到我了。”
他看向夜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郑重。“夜莺，守护我。”
夜莺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走到塔的入口，手持匕首，如同一尊最忠诚的雕像，将所有的后背，都交给了那个男人。
陈凡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双手，再次按在了控制台上。这一次，他不再是注入，而是……放开。
他放开了自己的精神，放开了自己的意识，任由自己沉入那片由海渊族亿万灵魂构成的、无边无际的集体意志之海。
这是一个比之前信息洪流冲击，要凶险万倍的过程。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滴水，融入了名为“海渊”的汪洋大海。
他“看”到了一切。
他看到了那个被称为“黯淡之日”的时刻，天空被撕裂，一道漆黑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虚无裂隙”，出现在了世界的上空。那不是一道门，而是一个“空洞”，一个正在不断扩大的、代表着“终结”的宇宙伤口。
他“听”到了来自裂隙深处的低语。那低语，没有语言，却能直接渗透进智慧生命的灵魂，勾起他们最深的恐惧、最恶的欲望，将他们扭曲、腐化，最终变成只剩下破坏本能的行尸走肉——那就是“幽冥族”的由来。
他“感受”到了远古守护文明的绝望。巫咸国的大地在龟裂，碧落岛的月光在黯淡，而海渊之城，作为离裂隙最近的节点，更是首当其冲。
然后，他“经历”了海渊族的抉择。
那不是一次冰冷的、理性的计算，而是一场充满了悲伤与决绝的告别。他感受到了那位领袖，在做出决定时，内心的剧痛。他感受到了每一个海渊族居民，在走进能量矩阵时，那份对家园的眷恋，和对未来的期盼。
他们的意识，他们的记忆，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最纯粹的能量，汇入了城市的核心。
陈凡的意识，在这片意志之海中，几乎要被这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集体意志所同化、所消解。他感觉自己正在忘记自己是谁，忘记陈凡，忘记夜莺，忘记自己的使命。
他的“我”，正在被“我们”所吞噬。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一抹温暖的、带着倔强气息的亮光，在他的灵魂深处，亮了起来。
那是夜莺的身影。
是他与她在古城遗迹中的初遇。
是她在碧落岛泉眼旁的守护。
是她刚刚在塔门口，那个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