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借明家二房之手,废了明家大房的爪牙。
再亲赴大明寺,用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进行威胁,打断了明世隐这只老狐狸的脊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
最后,再把明锦珊这个最大的变数,像一颗淬毒的棋子,重新扔回棋盘!
如此一来,明家二房的清洗必然受阻,死里逃生的明锦珊携滔天之怒,必将疯狂反扑!两房为了争夺家族主导权,必将陷入一场惨烈到不死不休的内耗!
而无论他们怎么斗,怎么争,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们再也不敢,也再也没有余力,将矛头对准他这位冠军侯!
这一招,釜底抽薪,一石三鸟,狠辣到了极致!
“那你就不怕……明世隐出手干预?”安月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他?”沈天君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怜悯,“他不敢。”
“一个连自己大限将至,都只能靠演戏来拖延时间,一个连亲孙女都能当做弃子舍掉的聪明人,他现在最想做的,不是报仇,而是保住明家这条根。”
“我把明锦珊还给他,就是给了他这个保住根的机会。他会看着,像一个最公正的看客,看着他这两个同样出色的孙子孙女,如何斗出一片新的天地,斗出一个能带领明家继续走下去的……新家主。”
沈天君缓缓站起身,负手而立,望向明家大宅的方向,夜色深沉,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只余下冰冷的漠然。
“这盘棋,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跟明家的棋。”
“而是我,跟这整个江南道,乃至……这整个天下的棋!”
“明家,不过是我为天下棋局,随手落下的第一颗天元之子罢了。”
安月瑶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磅礴气势。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所谓的算计,甚至父皇那些所谓的帝王心术,与眼前这个男人布下的惊天大局相比,简直如同孩童的嬉闹,可笑至极。
……
与此同时,明家大宅。
正如沈天君所料,这里,已然变成了一座血腥的人间炼狱。
“给我搜!任何与大房有牵连的管事、护卫、家仆,一个都不要放过!反抗者,杀无赦!”
明清微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站在大房的主院之内,脸上挂着病态的潮红与压抑不住的亢奋,眼中闪烁着豺狼般残忍的光芒。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最忌惮的明锦珊已经死了!那个该死的女人终于死了!智囊苏辙也被他亲手结果了!剩下那个废物大哥明清军和他不成器的儿子,根本不足为惧!
整个明家,马上就是他们二房的了!
院子里,哀嚎声、求饶声、兵刃入肉的沉闷声此起彼伏。
二房的护卫们如狼似虎,将一个个属于大房的忠心仆人从角落里拖拽出来,稍有反抗,便是手起刀落。一个抱着小主子尸体痛哭的奶娘,被一刀枭首,滚烫的鲜血喷了满地。
鲜血,染红了院中的青石板,汇成一条条蜿蜒的溪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二爷!二爷饶命啊!老奴看着您长大的啊!您小时候还骑过老奴的脖子,您忘了吗!”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管家被拖到明清微脚下,涕泪横流地磕着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明清微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端起旁边侍女奉上的美酒,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用靴尖,慢条斯理地碾了碾老管家的手背。
“看着我长大?呵,可惜啊,你跟错了主子。”
他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脚下缓缓用力,眼神中满是戏谑与快意。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被淹没在周围的惨叫声中,清晰地传进明清微的耳朵里,让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扭曲。
“拖下去,四肢打断,扔到乱葬岗喂狗。”明清微厌恶地收回脚,仿佛踩了什么脏东西。
他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房下人,心中的快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让他浑身都舒爽得战栗。
他太享受这种感觉了,这种将别人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还有谁!还有谁不服的!都给老子站出来!”一个二房的护卫头领,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钢刀,满脸横肉,嚣张地吼道。
满院的人,噤若寒蝉,只有绝望的抽泣声。
明清微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发卖,彻底清除大房的根基。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明家那扇由百年沉香木打造,象征着家族百年脸面的朱红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生生踹成漫天碎块!
木屑纷飞,烟尘弥漫!
几块巨大的门板碎片,裹挟着恐怖的劲风,如同炮弹般射入庭院,两个正在行凶的二房护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洞穿了胸膛,死死地钉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喧嚣的庭院,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骇人的一幕吸引了过去,惊恐地望向大门口。
那是一个女子。
她脸上不施粉黛,神情冰冷如万载玄冰,那双所有人都熟悉的凤眸里,没有泪水,没有悲伤,只有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与彻骨的、来自九幽地狱的森寒杀意!
当看清那张熟悉又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脸时,明清微脸上那得意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眼中的亢奋与残忍,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滑稽而又极致的惊恐。他手里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不敢置信的嘶喊:
“明……明锦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