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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孤身涉暗,回响深处(1 / 2)

启的决定,如同在尚未平静的湖面投下又一块巨石,激起的却是无声的骇浪。前往“终末回响”深处,那刚刚将一片星域化为冰冷水晶坟墓的恐怖之地?这在他们看来,与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无异。

“疯了!你绝对是疯了!”赵莽第一个炸了毛,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蒲扇般的大手挥舞着,“那鬼地方连规则都能给你变成石头!你刚捡回半条命,再去不是送死吗?!要去俺跟你一起去!”

柳依依虽未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那双泫然欲泣的美眸,已道尽了她心中的担忧与不赞同。

云珩星使眉头紧锁,沉声道:“总指挥,三思啊!‘终末回响’如今是‘晶化瘟疫’的源头,规则结构极度危险且不稳定。您伤势未愈,体内又有那……隐患,孤身前往,实在太过凶险。”

连一直沉默的梵,那暗金投影也微微波动,冰冷的信息流传来:“无谋之举。你的存在,是同盟重要变量,不应轻易涉险。”

面对众人的强烈反对,启的神色却异常平静,仿佛那即将踏上的并非绝地,而是一条必经之路。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那团融合了初光、秩序星辉与混沌气旋的微弱光芒再次浮现,只是此刻,那气旋中心的幽暗愈发深邃,隐隐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吸力。

“正因为危险,才必须去。”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记录者’的力量源自对规则的绝对掌控,而我体内的‘归墟亲和’,或许正是理解乃至对抗这种规则力量的钥匙。但如今这钥匙不受控制,反而可能先毁了我自己。”

他目光扫过众人:“留在铁岩界域,我无法全力探究这力量的奥秘,稍有差池,可能给界域带来灭顶之灾。唯有在那规则崩坏、万物归寂之地,在生与死的边缘,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去尝试,去理解,去……驾驭它。”

他看向赵莽和柳依依,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莽,依依,你们留下,不仅是守护家园,更是为我守住最后的退路。若我……迷失在那片死寂之中,铁岩界域便是希望最后的火种。”

他又看向云珩和梵:“云珩星使,梵尊者,整合众生信念、稳固界域规则、防备‘记录者’下一步动作,这些重任,皆需仰仗二位。我的离开,或许能吸引‘记录者’的部分注意力,为界域争取更多时间。”

启的话语条理清晰,将利弊得失剖析得明明白白,那以身涉险的决心背后,是对全局的冷静考量与对同伴的深切托付。

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赵莽喘着粗气,拳头捏得发白,最终却颓然松开,重重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别过头去,虎目泛红。柳依依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启意已决。

云珩星使长叹一声,不再劝阻。梵的投影微微闪烁,最终归于沉寂,算是默认。

见众人不再反对,启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歉意的笑容。他没有再多言,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他首先来到了那片由林风牺牲之地净化而成的“静思林”。此地经过柳依依的精心调理与生命源泉气息的滋养,已焕发出远超从前的生机,星纹草郁郁葱葱,散发出宁神静气的柔和光辉。启盘坐于林风最后消失的那片区域,闭目凝神,将自身那新生的、蕴含着“定义”权柄的神念,如同最纤细的丝线,缓缓融入脚下的大地,融入这片界域新生的规则网络之中。

他在此留下了一道“坐标”,一道以他自身道韵为引、与铁岩界域众生信念隐隐相连的“回归信标”。若他在“终末回响”深处遭遇不测,神魂溃散,只要铁岩界域不灭,这信标便有一丝可能,引导他残存的意识归来。这是他为自己,也是为界域,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随后,他回到星穹殿,将一枚承载了他对“定义”权柄、众生信念运用以及目前对“归墟亲和”所有理解的玉简,交给了云珩星使。

“若我未能归来,此物或可指明一个方向。”

做完这一切,启不再停留。他拒绝了任何人相送,独自一人,化作一道黯淡的、几乎与星空背景融为一体的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铁岩界域,向着那遥远、死寂、散发着不祥波动的“灰烬座”星域,也就是“终末回响”的所在,疾驰而去。

旅程是漫长而孤寂的。越是靠近“灰烬座”,周围的星空便越是显得“干净”与“死寂”。正常的星际尘埃、粒子流、乃至微弱的背景辐射都变得稀薄,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或“简化”了。星辰的光芒也变得僵硬、刻板,失去了往日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