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界域的光铸壁垒如同温暖的灯塔,在逐渐平息战火的星域中稳定地散发着白金色光辉。而此刻,两道流光已悄然远离这暂时的安宁,向着与那冰冷“逻辑奇点”截然相反的深邃星域疾驰而去。
启与林风并肩立于一道由纪元之光包裹的梭形光晕之中,速度远超寻常星际飞舟。光晕之外,星辰拉长成线,模糊倒退,唯有前方那无垠的黑暗,蕴藏着圣曜文明遗留信息中指向的、关于“纪元之桥”的渺茫希望。
梭形光晕内,空间被柔和的光芒稳定拓展,并不逼仄。启闭目凝神,指尖一缕纪元之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他在持续感应、校正着那来自上一纪元文明遗留的模糊坐标,同时分出一丝心神,温养着林风那破碎的剑心。
林风盘膝坐在一旁,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比往日虚弱太多。他那柄布满裂纹的长剑横于膝上,如同他此刻的状态,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崩碎。但他闭着的双眼睫毛偶尔颤动,显示出其内心并非死寂,而是在进行着某种极其艰难的内省与重构。
“感觉如何?”启并未睁眼,声音平和地问道。
林风缓缓睁开眼,看着膝上那仿佛一碰即碎的长剑,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剑意碎片如同星辰碎屑,在识海中无序漂浮,彼此冲突。想要将它们重新凝聚,比从头修炼更难百倍。它们……似乎拒绝回到原来的样子。”
他尝试调动一丝神念,触碰那些碎片,立刻引来元神一阵针扎般的刺痛,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秩序,并非只有一种形态。”启依旧闭目,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你过去的剑道,重在‘厘清’与‘界定’,如同为世界制定标尺,清晰而锋锐。但过刚易折。如今剑心破碎,未必是绝路,或许是一次打破藩篱,窥见更广阔‘秩序’真谛的契机。”
他指尖那缕纪元之光分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缓缓渡入林风体内。“不要试图强行将它们粘合回原状。试着去感受每一片碎片中蕴含的‘秩序’本质,去理解它们因何而碎,因何而存。真正的秩序,应如流水,可穿石,可载舟,可润物无声,而非仅仅是斩断一切的利刃。”
林风身体微震,启的话语如同暮鼓晨钟,敲响在他近乎绝望的心湖。他再次闭上眼,不再试图去“控制”那些碎片,而是放空心神,如同一个旁观者,去“观察”它们。
他看到了一些碎片中,蕴含着守护山门时一往无前的决绝;另一些碎片中,烙印着裁决邪恶时不容置疑的凛冽;还有一些更细微的碎片,则记录着与同伴并肩时那份无需言说的信任……它们并非杂乱无章,每一片都承载着他剑道生涯的一部分,承载着他对“秩序”某一侧面的理解。
破碎,让这些原本融为一体的侧面,变得清晰可见。
“流水……包容……而非仅仅是斩断……”林风喃喃自语,破碎的识海中,那无数冲突的碎片,似乎在这一刻平息了些许躁动,虽然距离重塑依旧遥远,但那种持续自我切割的痛苦,减轻了。
就在林风沉浸于内省之时,启忽然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我们到了……或者说,接近了第一个坐标点。”
梭形光晕的速度骤然减缓,最终停滞在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漆黑虚空中。这里远离任何已知星系,连背景的星光都显得稀疏黯淡,只有永恒的冰冷与寂静。
“这里什么都没有。”林风皱眉,他的神识扫过四周,未发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空间褶皱。
启没有说话,他走到光晕边缘,伸出手掌,那团温和的纪元之光再次浮现。他并未将其释放出去,而是控制着光芒,以一种极其独特的、蕴含着“沟通”与“共鸣”意蕴的频率,轻轻震荡着前方的虚空。
嗡……
如同石子投入古井,一圈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以启的手掌为中心,缓缓荡漾开来。起初并无异样,但几个呼吸后,那涟漪触及到某片特定虚空时,异变发生了!
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如同被擦去尘埃的镜面,逐渐显露出模糊的轮廓。那并非实体,而是一片巨大的、由无数黯淡符文交织构成的虚幻碑影!碑影高达万丈,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无穷岁月洗礼的古朴青灰色,其上刻满了无法辨认的、扭曲如星云轨迹般的奇异文字,散发出一种比圣曜文明遗泽更加古老、更加苍茫的气息!
这碑影并非完全稳定,它在虚实之间不断闪烁,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在时空的长河中。
“这是……什么?”林风震撼地看着那巨大的虚幻古碑,他能感觉到,那上面的每一个文字,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重量,仿佛记录着某个早已被遗忘的、遥远纪元的只言片语。
“纪元之桥的……路标?或者说,某个更古老纪元的……留言?”启的目光灼灼,紧紧盯着那些星云轨迹般的文字。他尝试以神识探去,却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并非恶意,而是一种位阶上的、难以逾越的隔阂,仿佛蝼蚁无法理解巨龙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