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金融方面,“大明皇家银行”的筹建章程和准备金方案,随着吴铭的奏章再次飞马送入京城。这无疑是一颗更大的炸弹,在江南和朝堂同时引发了更剧烈的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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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终于意识到,吴铭不是在胡闹,他是真的要系统性摧毁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恐慌之下,残余的江南核心势力,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再次聚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吴铭此獠,是要绝我们的根啊!”
“工坊被夺,渠道被占,现在连钱庄的生意他都要抢!这是要逼我们上绝路!”
“必须联合起来,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知道,江南,不是他一个酷吏能撒野的地方!”
“如何教训?刺杀已经失败,汪兆铭就是前车之鉴!”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不是要搞供销社,要开银行吗?我们就从这方面下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苏州最后一位堪称巨擘的丝绸大亨,沈万三的远房族亲(虚构),沈荣。他家族底蕴深厚,与朝中某些勋贵甚至藩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一直隐藏在幕后,此刻终于被逼到了台前。
“沈公有何高见?”
“他不是要发宝钞吗?”沈荣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毒光,“我们就帮他‘推广’!等他第一批宝钞发行,我们集中手中所有的白银,去他的银行兑换!看他有多少白银可以支付!只要挤兑成功,他的银行信誉瞬间崩塌,所谓的新政,就是一个笑话!”
“妙啊!”众人眼睛一亮,“同时,我们暗中高价收购市面上所有的生丝、棉花等原料,让他那制造局无米下锅!再鼓动我们控制下的所有商户,拒绝接受他的宝钞,只收铜钱白银!双管齐下,看他还怎么玩!”
这是一个极其恶毒的商战策略,瞄准了吴铭新体系最脆弱的信用和供应链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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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荣等人的密谋,很快通过内线传到了吴铭耳中。
“挤兑?原料封锁?拒收宝钞?”吴铭听完蒋瓛的汇报,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哈哈大笑,“果然还是这套!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初级商战手段!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死国家资本?”
他立刻做出应对:
应对挤兑:严格保密皇家银行的金库储备情况(实际上,吴铭通过抄家和初步的漕运、盐政整顿,手中握有的白银远超外界想象)。同时,规定每日兑付上限,并放出风声,银行准备金充足,欢迎长期存款,利息从优,试图分流挤兑压力。最关键的是,他密奏朱元璋,请求从内帑紧急调拨一批金银,作为战略储备,以防万一。
应对原料封锁:一方面,动用水师和漕运力量,尝试从湖广、江西等地调运生丝、棉花,打破地域封锁。另一方面,鼓励皇农庄和合作农户,利用边角土地种植桑麻、棉花,建立直属的原料生产基地。同时,制造局开始研究利用其他纤维(如葛、麻)进行混纺,减少对单一原料的依赖。
应对拒收宝钞:强制规定,所有与官府、制造局、供销社、皇农庄发生的交易,包括缴纳部分税费、支付工匠俸禄、收购祥瑞、购买官营产品,必须使用宝钞或按官方比例折算白银!同时,宣布未来漕粮折色、官员俸禄部分,也将尝试使用宝钞支付。这是用行政力量,强行赋予宝钞流通职能!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但同样残酷无比的战争。双方在金融、商业、供应链各个层面展开了激烈的博弈。
苏州街头,皇家银行门外,果然出现了排队兑付白银的人群,其中不乏沈荣等家族派出的“托”。但银行严格按照规定,有序兑付,虽然压力巨大,但并未出现崩溃迹象。而供销社内,物美价廉的官营商品,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他们开始尝试接受并使用那种带着特殊印记的新版宝钞。
制造局的烟囱日夜不停地冒着烟,工匠们在新的管理制度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虽然原料供应紧张,但凭借着技术改进和标准化生产,依然维持着一定的产出。
吴铭坐镇行辕,运筹帷幄。他知道,这是一场耐力与信心的比拼。只要顶住最初的压力,让新体系的优越性逐步显现,让百姓和中小商人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旧势力的壁垒必将被一点点侵蚀、瓦解。
“沈荣?‘运河龙王’倒了,你这‘丝绸巨鳄’还想兴风作浪?”吴铭看着窗外苏州城的方向,眼神冰冷,“本王的工坊和商战之局,才刚刚布下。看是你的银子多,还是本王的政策硬!看是你的封锁狠,还是本王开辟新路的本事强!”
“传令下去,制造局研发的新式‘飞梭织布机’和‘水力大纺车’,加快测试进度!一旦成功,生产效率将提升数倍!届时,我看你们还怎么封锁!”
技术,永远是打破垄断的终极利器!吴铭的底牌,远未出尽。江南的这场经济战争,进入了最关键的相持阶段,而胜利的天平,正在悄然向着拥有未来视野和国家力量支持的吴铭,一点点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