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码头的夜色被一层诡谲的黑雾切割得支离破碎。九黎盟门主枯瘦的手掌按在码头中央的玄铁祭坛上,指尖渗出的黑血顺着刻满獠牙图腾的阵纹蜿蜒流淌,刹那间千百道赤红光纹从地下暴起,如蚩尤战魂的脉络般在半空交织成网。肖河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袖中青藤剑传来嗡鸣,剑脊上的鳞片纹路正随着阵眼的启动而泛起微光。
“此乃我九黎传承千年的蚩尤战纹大阵,小子拿命来!”门主嘶哑的吼声中,祭坛中央喷涌出实质般的黑色魔气,如万千怨灵嘶吼着扑向肖河。围观的九黎盟众弟子脸上露出狞笑,这阵法曾绞碎过三位金丹修士的元婴,此刻阵纹流转间,连空气都泛起腥甜的铁锈味。
肖河却半步未退,紫金色的瞳孔在魔气中微微收缩。他早于三日前便在码头石柱上留下了吞噬法则的印记,此刻法身鳞片随着阵纹共鸣,每一片都浮现出细密的逆纹——那是他以自身道则临摹的蚩尤战纹,却暗藏吞噬玄奥。当第一缕魔气触及他衣摆时,肖河突然欺身而上,指尖在阵纹节点上连点七下,每一次触碰都激起一串紫金色的血珠。
“嗯?”门主瞳孔骤缩,他分明看到那些本该被阵法吸收的血液,竟顺着阵纹逆流而回,在阵眼处炸开一团刺目血光。更诡异的是,那喷涌的魔气竟如遇到磁石般转向,裹挟着腥臭气倒灌向他的掌心。
“你对阵法做了什么?”门主猛地抽手,却感觉一股沛然吸力扯着他的灵力向阵眼汇聚。肖河的身影如鬼魅般绕到他身后,青藤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剑身上的鳞片正疯狂吞噬着逸散的魔气,泛起暗金色的流光。
“阵法之道,首重‘知’。”肖河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剑尖在虚空中划出玄奥轨迹,“你这战纹大阵看似霸道,却在阵眼处留了蚩尤残魂的反噬机制,以为能借敌人灵力反哺,实则……”他手腕翻转,剑尖点在阵纹最薄弱的节点,“是给我等送菜的破绽。”
话音未落,整座大阵突然剧烈震颤。肖河早算准了门主催动大阵时,会将自身灵力与海外祭坛相连,此刻他以吞噬法则为引,将魔气反哺的同时,更顺着能量通道探入了另一端的奥秘。青藤剑剑灵在他身后显形,那道由万千青藤凝聚的虚影挥动长剑,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祭坛轮廓——祭坛中央矗立着三根断碑,碑身刻满了早已失传的九黎古篆。
“海外祭坛!”躲在暗处的九黎长老失声惊呼,随即被肖河一道眼神逼得后退半步。肖河的紫金色血液还在阵纹中流淌,每一次脉动都让大阵的光芒黯淡一分,他非但没有急于破阵,反而像织网的蜘蛛般,耐心地循着能量轨迹描摹祭坛的全貌。
这便是他的谨慎之处。早在发现阵法与海外连通时,他便猜到九黎盟在筹划更大的阴谋,此刻破阵是假,探知祭坛底细才是真。指尖的吞噬法则印记如活物般蠕动,将阵法传递的每一丝信息都拆解、分析,甚至在暗中复制着祭坛的能量波动频率。
“想跑?”肖河眼角余光瞥见门主欲捏碎传讯玉简,青藤剑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钉在对方手腕上。他身形一晃已到门主面前,掌心按在对方天灵盖上,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容:“让我看看,你这老东西脑子里藏了多少秘密。”
神识侵入的瞬间,门主发出凄厉的惨叫。肖河却面色平静,紫金色的神识如潮水般涌入,将九黎盟多年的谋划尽收眼底——海外祭坛果然与上古蚩尤残魂有关,而江州码头不过是能量传导的节点之一。就在他即将探知祭坛核心秘密时,门主竟引爆了自身元婴!
“轰!”
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肖河早有预料地展开法身鳞片,将爆炸余波尽数吞噬。当烟尘散去时,他衣袍上竟未沾半点污渍,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本性让他不再犹豫,指尖掐诀引爆了埋在阵纹中的所有吞噬印记。
“咔嚓——”
整座蚩尤战纹大阵如琉璃般碎裂,万千光纹化作点点流萤,被肖河周身的鳞片悉数吸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阵法的崩溃,那道连接海外祭坛的能量通道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失去了阵眼的束缚,显露出更清晰的坐标。
“有趣。”肖河轻抚青藤剑,剑身倒映出他冷冽的侧脸。他不仅破了阵,更借大阵崩溃的契机,将吞噬法则烙印在了能量通道的另一端,如同埋下了一枚隐秘的眼线。这便是他的借力打力,从不用蛮力破局,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让敌人的手段成为自己的助力。
就在此时,码头阴影处传来几声轻响。肖河瞬间收敛气息,如猎豹般隐匿身形,目光锐利地扫向声源处。只见三道身影从货栈后走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额间一点朱砂痣在夜色下格外醒目,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分别散发着妖异的狐火气息与沉稳的魔气。
“阁下好手段。”女子声音清越,美眸中带着探究,“我等乃路过此地的散修,无意冒犯,只是被刚才的阵法波动吸引。”
肖河没有现身,神识却如蛛网般笼罩过去。他能感觉到这三人气息驳杂,分明是妖、人、魔三族的天才修士,尤其是那女子,看似柔弱,体内却暗藏着与海外祭坛同源的微弱波动。这绝非巧合。
“散修?”肖河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一丝玩味,“三位对九黎盟的阵法这般感兴趣,莫非也是冲着海外祭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