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合上笔记本电脑，激光笔收进口袋。技术员站在一旁，低声说：“中央巡视组确认接收了全部数据包。”
他没回应，只是点了点头，抬脚走出会议厅。
走廊灯光打在脸上，有些发烫。他的中山装领口微微敞开，袖口有处褶皱还没来得及抚平。
手机震动了一下。省委办公厅来电。
“孙区长，请您马上到主楼三号会议室，临时常委会马上开始。”
他挂了电话，脚步没停。
电梯门开，他走进去，镜面映出自己的脸——眼底发青，但眼神稳。
三号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长桌两侧，省纪委、组织部、政法委的干部都在。
沙瑞金坐在主位左侧，双手搭在膝上，神情平静。
李达康坐在靠前的位置，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孙连城进门时，几道目光扫了过来。有人低头翻文件，有人假装整理笔记。
他走到后排空位坐下。没人说话。
会议由省委组织部部长主持。他翻开文件，声音平稳：“根据近期重大案件调查进展，
结合工作需要，经省委研究，并报中央备案，
拟任命孙连城区长为京州市副市长，分管改革与大数据治理工作。”
话音落下，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一名老同志开口：“孙同志能力是有的，但这次提拔速度太快。
高育良刚被控制，丁义珍还在押解途中，这个时候做人事调整，是不是再等等？”
另一人附和：“手段确实有力，可手段太硬，容易伤人。
一个区长突然跳到副市长，
李达康一直没动。
听到这里，他忽然抬起手，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我签了推荐意见。”他说，“昨天就签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站起身，把文件推向前。
“没有雷霆手段，怎么破得了铁幕？
你们说他手段激烈，可谁来告诉我，温和的办法在哪？
大风厂事件拖了三年，信访材料堆成山，谁去管过？
祁同伟在公安系统盘踞十年，谁动过他一根手指？”
他声音不高，但一句比一句重。
“赵立春倒了，高育良垮了，丁义珍被抓回来，山水集团资金链断了。
这一连串动作，是谁推的？是程序，是证据，是系统，更是人。”
他转向孙连城。
“老孙这个人，不讨喜。
开会不爱发言，汇报不讲排场，穿件中山装能穿三年。但他做事，从来不是为了讨好谁。”
会议室没人接话。
李达康拿起桌上的任命书，亲自走下来，递到孙连城面前。
“签字吧。”
孙连城看着他。
李达康盯着他，说：“京州需要你这样的人。不是听话的，是有脑子的。”
这句话落下来，像一块石头沉进水里。
孙连城接过笔，在任命书上写下名字。墨迹干得快，一笔一划都清楚。
组织部部长宣布：“任命正式生效。”
沙瑞金这时站了起来。他没有绕到前面，而是直接朝孙连城走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
沙瑞金伸出手：“中央督导组会全程配合你。”
孙连城握住他的手。
“我们等这样的系统，已经很久了。”沙瑞金说。
李达康也走了过来。三人并肩而立，背对着会议室的大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直播画面。
赵立春在机场被国际刑警带走，双手戴铐，低着头走过通道。
镜头一转，是汉东省电视台的特别报道标题：《汉东反腐风暴告一段落》。
没人说话。
孙连城看着屏幕，轻声说：“这星象……终于变了。”
李达康听见了，没问什么意思。
沙瑞金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动，也没说话。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灯闪了一下。
不是停电，是电压波动。顶灯明灭一次，随即恢复正常。
孙连城的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