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粗大铁链如狰狞巨蟒,贯穿一具残破躯骸的胸腔,红锈如凝血,却如亘古囚牢般牢不可破,链尾深深楔入岩基,与那阴森可怖的血色咒文融为一体:
擅入者,永堕轮回。
七个古篆如残刃刻朽木,笔锋间透着死寂,墨色暗沉得令人心悸。那并非寻常漆朱,而是泛着干涸万年的凝血色泽,隐隐有微光搏动,仿佛沉睡凶兽最后的心跳,无声诉说着绝望的诅咒。
素袍猎猎的女修冷月,面若冰霜,眸中寒芒如出鞘冰刃。她素指凝起一缕银芒,如手术刀般精准扫过石壁咒文,冷冽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血髓灵纹,以万生魄为引,祭献生灵精魂入石成咒。她柳眉微蹙,似有新发现,咒力沉寂千年,如僵死之蛇。但它锁住的,恐怕是更可怕的东西。
呸!故弄玄虚的鬼画符!筋肉虬结如老树盘根的力士铁山,粗豪地啐了口浓痰在岩壁上,蒲扇大的手掌便要去推那半扇风蚀如蜂窝的石门,轮回?老子偏要闯闯这轮回!
不可!
几乎在铁山手掌触碰到石门的瞬间,灵狐小七颈间雪白绒毛根根倒竖,如炸起的雪团,琥珀色的兽瞳惊恐地盯着石门缝隙,喉咙里发出的警示低吼。
冷月眸光骤然暴起厉色,厉声喝止:蠢货!住手!同时素指疾弹,一道银白劲气如电射出,精准击中铁山手腕。
嗤啦——铁山整条右臂如遭冰封,僵在距石门三寸处,青筋暴起却动弹不得。
就在这呼吸凝滞的刹那,幽深通道内突然传来咔嚓——轰隆!的沉闷巨响,仿佛有头沉睡万年的凶兽在黑暗中苏醒,正缓缓转动它锈蚀的骨节!头顶上方,数块磨盘大的条石轰然向内滑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砸下来!
劲风裹挟着千年积尘扑面而至,堪堪擦着铁山粗砺的指节砸落,几粒碎石被气浪卷起,在巨石缝隙间瞬间碾为齑粉!死亡的阴影如乌云罩顶,巨石悬停在铁山头顶不足三尺,石表黯淡的符文闪烁着噬命寒光。
铁山那张黝黑的国字脸瞬间血色褪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双腿一软几乎坐倒。金凡迅速捂住小七因恐惧而大张的尖耳,掌心温热透过柔软皮毛传递着安抚,目光却如鹰隼般锁定前方——那片死寂的黑暗深处,竟有点点幽绿磷火如鬼火般摇曳,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石门不是障碍。金凡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绷紧如弓弦,那血咒束缚的,恐怕就是这条会吞噬生灵的通道本身。他深吸一口气,千年土腥与腐朽铁锈味呛得肺腑生疼,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佩剑的古朴剑柄。
砭骨的寒意如跗骨之蛆缠上四肢百骸,仿佛一步踏入了浸满千年寒冰的古棺。通道内的黑暗浓稠如化不开的墨汁,将外界光线吞噬殆尽。铁山颤抖着高举火折子,昏黄的光晕在湿冷空气里抖得像风中残烛,仅能照亮身前数尺之地,驱散不开那如实质般的浑浊与死寂。
两侧岩壁粗糙如老树皮,却又布满扭曲褶皱,恰似无数张凝固在极致痛苦中的人脸。火光投射下,这些岩面幻化成张牙舞爪的恶鬼阴影,在幽暗中无声蛰伏,仿佛随时会扑出择人而噬。脚下的腐土深及脚踝,每一步踩下都陷下半尺,腐殖质中混杂着碎裂的枯骨,发出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岩石铁锈与万年骨殖腐朽的恶臭,令人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