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急功近利了。云鹤老人说得对,他太急切了。每一次动用力量,都被眼前的“必须”所蒙蔽,像一个渴极的旅人,见到毒泉也甘之如饴,从未真正深思过饮鸩止渴的后果。力量的代价,被他刻意地、甚至是自欺欺人地忽视了。
竹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他的痛苦与挣扎。金凡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透着一股坚定与决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对着黑暗大声说道,声音在陋室中回荡,“盲目的追求力量,无异于自掘坟墓。那条‘捷径’的尽头,恐怕不是理想的彼岸,而是彻底的迷失与毁灭。”
他需要一种“正确”的方式。这力量像一柄双刃的神兵,锋利无匹却极易噬主。驾驭它,需要的不仅是蛮力,更是无上的智慧和极致的克制。
“平衡——”这两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在他的心中亮起,“如何在守护与自保之间找到那条微妙的界限?如何让每一次力量的流转,都精准如刻刀,而非毁灭性的风暴?”
金凡缓缓坐直身体,无视骨骼传来的酸痛,那酸痛仿佛是成长的代价。他摊开手掌,意念微动,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时光涟漪在掌心悄然荡漾。那涟漪如同平静湖面上的一丝波纹,轻柔而神秘。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回溯或加速任何事物,仅仅是感受它最本初的、如同溪流般平缓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股微澜,不让它触及任何外物,仅仅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流淌,就像守护着一个珍贵的秘密。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极其微弱,却如定海神针般落在他动荡的心湖。他需要重新理解这种力量,不再是将其视为可以随意挥霍的武器,而是如同对待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解它的每一寸纹理,每一次呼吸的脉动。
“修炼的方向必须调整。”金凡自言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从追求‘更多’、‘更强’,转向追求‘更精’、‘更稳’。”
他需要制定严苛的戒律:“非生死攸关绝不动用;每一次动用前,必须推演所有可能的反噬路径;每一次动用后,必须留出足够的时间去平复、修复自身被撼动的根基。”
黑暗中,金凡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尘埃与夜露的味道的气息,涌入他的肺中,也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清明。前路依旧凶险莫测,但至少,他看清了脚下泥沼的一部分。
“守护之心未变,只是守护的方式,必须浴火重生。”金凡在心中默默发誓,“我不再急于求索力量,而是开始学习如何与这柄危险的‘神兵’共存,如何在力量的狂澜中,为自己,也为所爱之人,筑起一座不会被轻易冲垮的堤坝。”
窗外的风似乎也静了下来,陋室之内,只有他缓慢而坚定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新生的黎明,仿佛是在为他的决心奏响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