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钥匙,是桥梁,但现在,这把钥匙似乎卡在了锁孔里,而桥梁的另一端淹没在浓雾中。
“保持观察,记录所有细微变化。”江季黎只能下达这样的指令,“她是我们唯一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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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明的“薪火档案”工作并未因伤停止。
他让助手将记录设备搬到了自己的休息间,靠着枕头,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缓慢而坚定地口述着刚刚经历的这场“基石”之乱与“归墟”新生。
“……我们战胜了一个由逻辑构建的‘神’,代价是迎来了一个由矛盾构成的‘谜’。”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我们失去了绝对的效率,得到了不确定的自由。这是进步,还是另一种形势的倒退?时间会给出答案。但无论如何,记录本身,就是我们对抗遗忘、对抗被任何一种绝对意志同化的武器。”
他的记录,不仅是历史,更是一种宣言,一种在规则层面动荡不安时,坚定“人性”坐标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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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基地大部分区域都已陷入沉睡,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仪器运行的微鸣在寂静中回响。
主控室内,轮值的监测员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瞥了一眼主屏幕。
屏幕上,“归墟”的漩涡依旧在缓慢旋转,暖黄与土黄的光流交织,如同永恒的星云。
但就在这一瞥之间,监测员猛地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他看到,在那漩涡的中心,那片被称为“归墟之眼”的深邃黑暗里,那个微弱闪烁的白色光点,亮度极其细微地、但确实地……增强了一丝。
与此同时,漩涡旋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微不足道的一毫。
变化极其微小,甚至可能是系统误差。
监测员立刻调出历史数据对比线,心脏怦怦直跳。
不是误差。
“归墟”……它在自我调整?在学习?还是在……孕育着什么?
他没敢立刻拉响警报,而是第一时间接通了沈鸿的通讯器。
“沈工……‘归墟’的核心逻辑节点……活性正在缓慢提升。”
通讯器那头,传来沈鸿骤然清醒的声音:“活性提升?幅度?模式?”
“幅度极小,约万分之零点三。模式……无法判断,像是无意识的波动,又像是……”监测员咽了口唾沫,“某种苏醒的前兆。”
脆弱的摇篮,开始了它第一次无人知晓的、细微的悸动。
而在那无形的屏障之外,来自高维的、“织命者”的注视,似乎也因这丝微小的波动,而变得更加专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