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隔离研究室成了基地此刻最繁忙,也最安静的地方。
繁忙在于所有可用的大型计算单元都在为“火种”的解析提供支持,安静则源于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压力——时间,似乎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林默站在b-7区边缘的隔离门外。
这里曾是基地的一个重要物资中转站,如今却被一层灰白色的、仿佛金属与岩石混合冷却后的奇异物质覆盖了大部分表面。
这些物质看起来死寂,但在林默的感知中,它们正散发着微弱却顽固的秩序波动,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冷的齿轮,在看不见的层面缓缓转动,研磨着现实的根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感”,仿佛连空气分子本身都变得粘稠、惰性。
江季黎、苏婉清和沈鸿(通过远程通讯)都在关注着这里。
这是第一次尝试主动清除规则侵蚀,意义重大,风险未知。
“结构应力监测显示,该区域三号承重柱的疲劳度在过去一小时内又提升了0.02个百分点,”沈鸿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冷静地报出残酷的数据,“按照这个加速度,预计七十二小时后将达到临界点。林默,小心,你的任何操作都可能改变这一进程,向好,或向坏。”
苏婉清补充道:“生命体征监测正常,但你的能量场与惰性变异区域接触后,读数开始出现小幅波动。有任何不适,立刻停止。”
林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不再依赖视觉,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片暗金色的“海洋”。
与之前狂暴的调和不同,这一次,他需要的是精细入微的操作。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细丝般的暗金能量,如同最灵巧的外科医生手中的探针,缓缓延伸出体外,触碰向那片灰白色的“规则尘埃”。
接触的瞬间,一种强烈的“排斥感”和“滞涩感”反馈回来。
这些秩序碎片并非空无一物,它们内部蕴含着被扭曲、固化的规则信息,排斥着任何外来的、不同的“规则”介入。
林默感觉自己像是在用一根柔软的丝线,去撬动一块生锈的、无比沉重的钢铁。
他调整着能量的频率,回忆着在“火种”前强行调和时的感觉——不是对抗,不是抹除,而是…引导与转化。
暗金色的能量细丝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振动,不再是强行突进,而是像水流渗入岩缝般,尝试与那些冰冷齿轮的转动频率产生共鸣。
这是一个极其消耗心力的过程,他必须精准地感知每一片“尘埃”独特的“规则频率”,然后用自身更具包容性的调和之力去“安抚”它,使其狂暴的、扭曲的转动逐渐减缓,趋于平静,最终…“溶解”回更基础、更中性的能量状态。
汗珠从他额角渗出。他能感觉到,自己新生的力量在缓慢消耗,而清除的“尘埃”却只是冰山一角。
这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如同要用勺子舀干一片正在不断渗水的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