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脱离危险(1 / 2)

冰冷……刺骨的冰冷……

河水像是无数根细密的冰针,透过湿透的鞋袜、裤腿,狠狠扎进周文渊的皮肤、骨髓,试图冻结周文渊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张冲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周文渊未受伤的右肩上,他昏迷着,身体软得像一滩泥,左臂那简陋的包扎处,依旧有暗红色的血水混着河水,一滴一滴,砸在河滩的石子上,也砸在周文渊早已万分疲惫的心上。

冲儿……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他推开周文渊,自己却迎向那致命一刀的画面;回放着他倒在血泊中,仍嘶吼着让周文渊快走的决绝;回放着他用尽最后力气,指向东面的手指……

是我没用!是我连累了他!你一定要撑住,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二姐交代啊!

一股混合着滔天愧疚、撕心裂肺的痛楚和一种近乎暴戾的保护欲,在周文渊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心脏撑裂!他对自己说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撑住……冲儿……六舅……带你回家!”周文渊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撕裂出来。周文渊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用未受伤的右臂死死揽住他冰凉的腰,几乎是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拖拽着他,趟过河水到了对岸,沿着这条不知名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河流下游,一步一步,踉跄着,挪动着。

双腿早已麻木,像是不属于自己。脚下的鹅卵石湿滑无比,好几次周文渊们都险些一起摔倒。每一次颠簸,都引来张冲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周文渊的灵魂上。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只有河水流动的哗哗声,和着两人粗重混乱的喘息,在这死寂的荒野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绝望。

不能停……不能停……

周文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几个时辰。直到天光微熹,黎明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周文渊的双腿终于彻底罢工,像灌满了铅,再也无法抬起半分。就在周文渊几乎要带着张冲一起栽倒在地时,模糊的视线里,河岸边,一个被枯黄藤蔓半遮掩的、低矮的轮廓,如同神只悲悯的馈赠,撞入了周文渊的眼帘。

是一个……废弃的猎人小屋!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微光!周文渊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连拖带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张冲挪进了那散发着霉味和尘土气息、却足以遮风避雨的小小空间。

“嘭!”周文渊再也支撑不住,和他一起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和火辣辣的痛楚。

不能睡!不能停!

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周文渊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张冲身边。借着从破败窗口透进的、微弱的曦光,查看他的伤势。

他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左臂的伤口经过河水的长时间浸泡,边缘已经泛白、外翻,那森白的骨茬清晰可见,依旧有淡红色的血水混着组织液,在缓慢地渗出……触目惊心!

周文渊的心狠狠揪紧,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